当天夜里,耶律郎看到耶律淑音独自一个人坐在定南王府的门口,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很是惨白,不知什么时候这条繁华的街道会变得这么凄凉,刚是掌灯时分,大街上却不见一个人,可能是定南王府被抄,周围的人全部搬走了吧,他们可能是怕惹火上身,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一只乌鸦站立在王府的门牌上,一声接一声的啼叫,就好像是在安慰耶律淑音一般,就好像懂得她的伤悲一般。

这天夜里,随风飘过,有朵朵雪花落地,夜里清冷,雪花葬花魂,这个时节是到了飘雪的时分,但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淑音……”

看到耶律淑音如此伤心欲绝,面如死灰的样子,耶律郎十分痛苦,他本来想给她带来幸福的,他本来想让她快乐的,他本来……

“滚……”

“夜里冷,别坐在这儿……”

“我叫你滚……”

“淑音,跟我走吧!”

“滚滚滚……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嘛!”

耶律淑音终于忍不住了咆哮道,耶律郎呆呆的站在那里,耶律淑音秀腕一抖,一柄长剑在手,剑尖直指耶律郎,耶律郎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倘若你还有良心,你还记着我定南王府对你的养育之恩,今夜就跟我一同前去,营救大哥。”

“你疯啦!”听到耶律淑音要独自去劫天牢,耶律郎惊恐的说道。大辽国的天牢守卫森严,机关重重,劫天牢那是那么容易的。

耶律淑音没有理他,只是盯着耶律郎,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决。耶律郎被这空灵的眼神所征服,他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倘若你非要救你大哥,倘若你还信得过我,就按我说的做,今夜子时,你在城外的十里亭等着,我自有办法救你大哥,到时候你们兄妹有多远就有多远吧!”

“当真……”耶律淑音眼冒金星,仿佛看到了渴望已久的曙光。

耶律郎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开了。

当天夜里果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了。这天夜里,耶律郎提着一坛美酒来到了天牢,约了一群狱卒和监狱长,在一旁的房间大吃大喝,谈天说地。

“大元帅,我们还在值班,恐怕是不能陪您喝酒了,请您勿怪啊!”起初监狱长如此说话,来推脱这一酒局。

本来耶律郎还是笑容满面的,突然间怒目而视,紧盯着这位年迈的监狱长,言语之中充满了杀气,“你这是不给我这个元帅面子喽!很好……也罢,我耶律郎从来不强人所难。”

耶律郎说着要起身离开,哪位老监狱长一看情况不妙,马上笑脸相迎,“元帅说的哪里话,难得元帅赏光与下官同桌共饮,那是下官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下官高兴还来不及呢。”

监狱长招呼来了其他的狱卒一起作陪,“元帅这般请!”

监狱长将耶律郎带到了天牢一处还算干净的房间,他慌忙跑过去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石凳上和桌子上的灰尘。

“好好……我日后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的,大家都是好兄弟,他日一起同富贵,哈哈……”耶律郎笑着端起酒杯,其余众人也是一样。

“干……”

“干……”

如此一来,三杯烈酒下肚,众人都感觉头晕乎乎的,接二连三的爬在桌子上。

“元帅,下官……醉了!”

“监狱长,监狱长……醒醒……”耶律郎摇了摇倒在他旁边的监狱长的胳膊,只见他毫无知觉,一动不动,“就这酒量,哈哈……”耶律郎笑着补充道。

这其实是耶律郎为了掩人耳目,他早已在酒中动了手脚,方才他并没有将酒喝下去,只是含在嘴里,等得众人晕倒之后,他就将嘴中的酒吐了出来,因此他相安无事。

耶律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如鬼魅般的邪笑。他不慌不忙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走到天牢门口,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划破天际,一时间惊起沉睡的乌鸦,纷纷吱吱呀呀的飞向了远方,站在远处的枯木树枝上,眼睛四下张望,仿佛要找出这个打扰它清梦的“罪魁祸首”。

听得一声哨响,从黑夜的天空中闪出七八个黑衣人,他们全都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与这黑沉沉的天空融为一起,不仔细看真的以为这突然凭空出现的一群人就是鬼魅。

等那群人走上前来,定睛一看,不是六七人,确切来说是十人。那十个黑衣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齐声喊到,“参见大元帅!”

耶律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来,这些都是他在军中的得力干将,也是军中他最信赖的部下。因此如此重要的任务,耶律郎才会安排他们执行。

“准备好了吗?”

“元帅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定当不辱使命。”

“非常好!不愧是我的兵……”耶律郎很是满意的夸奖了一番,他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又补充着说道,“哦,对了,千万不要透露是我救了他,知道吗?”

“是……”

“救出耶律大石之后,带他去城外的十里亭与定南王郡主汇合。”

“是……”

“去吧……注意安全!”

那十个人身手敏捷,将那晕倒在地的一众人,全都解决了性命,耶律郎早已早早的躲开了,他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等候消息,这一路上他心里很是忐忑,虽然他从小就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但是以这种方式取人性命,他还是头一次,因此对监狱长和狱卒一群人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兄弟们,你们就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善待你的家人的。”

再看那十个身穿黑衣的夜行人进得关押耶律大石的天牢,耶律大石看了看这一群人,突然笑着说道,“这么快就要解决我的性命?何不光明正大的来,却来做这种鼠辈所为的事情。”

那群黑衣人没有吭声,手起刀落,耶律大石禁闭着双眼,显得很是从容,好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他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下场,所以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他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没有什么恐惧的了。

只听“咔嚓”一声,耶律大石手链和脚链都被这锋利的钢刀断开,耶律大石睁开双眼,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群黑衣人,“怎么?你们……”

没等耶律大石说完,那群黑衣人中的一个小头目打断了他的说话,他觉得这耶律大石怎么的之前也是一方主帅,怎么突然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了,他有点不耐烦了,因此打断了耶律大石的说话。

“你不想见,郡主了嘛!”

“淑音……”

“快跟我们走!”

就这样耶律大石跟着这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一直向城门的方向走去,这一路走来,耶律大石想了很多。

“难道他们也抓了淑音?”

“难道他们要让我和淑音见最后一面,然后再处死我们?”

“难道……”

这样一路想着,已经来到了城门底下,突然城门洞开,那一行黑衣人携带这耶律大石,如幽灵一般迅速的穿过,这一切早已是安排的妥妥当当,早已有人在城门口接应他们,打开城门,如此一来,他们一行人畅通无阻,出得城门就向十里亭的方向飞奔而去。

耶律郎坐在自己府邸书房的椅子上,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还没到子时,估摸着他们一行人应该已经出城了,子时之前肯定能到十里亭。

“淑音,从小到大,对你的承诺我从来没有失信过,这次也不例外。”

耶律郎起身来到庭院,如此诺大的一个府邸,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很是凄冷,这时天空中的乌云被风吹散,新月下弦才浅露出头脚,仿佛被蒙在乌云之中好久好久,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一天,终于有了重获自由的一天,终于有了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一天。世间命运千万种,我的命运自由我定,不要跟我说什么命由天定,我定要人定胜天,我是个孤儿又如何?

十里亭为什么叫做十里亭呢,是因为这一供过往路人,商客歇脚的地方,刚好距离王城十里,不多不少,因此才把它叫做十里亭。

他们一行人出得城来,城外早已备好了马匹,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下得马来,耶律大石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女子等候在哪里,她的乌黑秀发挽起在脑后,身披一袭暗黑色的风衣,笔直挺拔的站在那里,那个背影曾经是多么熟悉啊,耶律大石能够想像得到,那背影主人坚毅的脸庞,和女儿家的柔情,这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淑音……”

听得一声呼喊,那少女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离自己不远的男子,热泪盈眶,她不顾一切的飞奔了过去,虽然是短短的距离,让她觉得用了好久好久的时间,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一张熟悉的面庞了。

“他果然没有骗我……”

二人拥抱在一起,紧紧的拥抱,生怕自己一松手会失去对方。“大哥,你受苦啦……你瘦了!”

看到耶律大石浑身是伤,耶律淑音哭的更厉害了。

“好了,淑音不哭,淑音最乖了!只要能再见你最后一面,就算立刻死去,我也甘心。”

“呸呸呸……大哥休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耶律淑音撒娇的锤着耶律大石的胸口。

微风袭来,竟然能闻到丝丝的清香,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庆祝他们兄妹的重逢,天空也变得明亮了许多,笼罩在周围的阴霾仿佛片刻间都散去了一般,每个人心中都是暖暖的,想象着未来策马扬鞭,原野牧马的逍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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