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心茹,在忙吗?”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女人无惊无喜的声音,“没忙,感情你在家呀,还以为你在学校呢。”
“学校昨天正式放假了。不忙就出来坐坐呗。”
“嗯……”犹豫了一下,“好啊!”
这家咖啡厅,是这两个女人常来消遣解闷的地方。
她们一个叫心茹,一个叫思琪。思琪是一名小学老师,平常着装端庄严肃惯了,即使学校已经放假,教师队伍自由放松两个月,而她还是遵循着学校不露不透的着装原则。但有一个教师为人师表的气质在,加上搭配得体,即使不露不透也不会感到俗,反而给人鹤立鸡群,精明能干之美感。
思琪先到,为心茹叫上了咖啡等着。等她到来见其坐下,便说道,“已加糖,请放心享用。”
心茹端杯抿了一小口,皱了皱眉。她有个习惯,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喝加糖咖啡。
思琪注意到了她这一神情变化,关心问,“怎么啦,有烦心事?要不要换杯咖啡?”
心茹说,“没事。”就又抿了一小口,没有再皱眉,说,“不用换。”
心茹这一声没事说得太勉强。思琪跟她好了十几年,连这家咖啡厅老板都认识她们好些年,这里的桌子椅子想必都被她们磨平了好几张,思琪能不了解她?
“是不是又在发愁钱?”思琪问。
在接到思琪的电话前,心茹刚接过婆婆一个电话,然后就是见她喝加糖咖啡皱眉头的样子。
心茹点点头。心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不愧是多年知心朋友。
思琪低眉一想,真诚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心茹搅着杯里的咖啡思想片刻,抬脸含笑说,“我看不用了,这事还没跟他说呢。”
思琪也含笑,满不在乎地开导说,“就是嘛,不就是暂时遇到点经济上的困难缺钱花嘛,至于把你愁成这样。你也不想想,你家先生何时让你操心过钱了?还没跟他商量呢就自己先愁上啦,这不是咎由自取在给自己找难受?”
这倒是一句真话,结婚十多年还真是这么回事,心茹从没操心过钱,也没缺过钱花。可近期她很担忧钱,心里诚惶诚恐。她羡慕思琪的心态极好,什么疑难杂症在她这里都能举重若轻迎刃而解,她却做不到,起码近期做不到。心想这大概就是思琪独自带着三周岁大的儿子讨生活,还能一笑笑到现在的原因吧。
心茹笑笑说,“你桃李满天下,靠的是一张嘴拿国家俸禄,我说不过你。”
思琪也笑笑,再问,“真的不用我帮忙?”
心茹点点头,“真的,有需要再找你。今生有你这样的朋友还真得感谢上天的恩赐。”
“得,不需要连句谢谢的话也没有,都感谢上天去了,我这心哇凉哇凉的。”
心茹偷偷地笑,喝口咖啡来掩饰。
思琪也喝一口咖啡,言归正传说,“我明天回道县。”
“哦,张柏也回?”心茹并不感到惊讶。每个学期放假,思琪都会回湖南道县老家看望亲人。
张柏是思琪儿子,刚参加完中考,是个正在等待出中考成绩的准高一学生。
“张柏能不回去吗?老太太指名道姓天天嚷嚷着就是要见她的外甥,把我这个女儿都从她心中除名了。”
“老人嘛,可以理解。”
“我家老太太跟别的老人不一样,老了老了还跟年轻的时候一个德性,要你干嘛非得你干嘛,要不依了她,还真敢跳楼上吊以死相逼。”
“老小老小,老人其实就一小孩,有点喜怒无常,你也别少见多怪。”
心茹永远这么善解人意,穿着也低调简单,给人随波逐流,与世无争的感觉。
思琪叹一声说,“我就没你好脾气,把不好的事还能理解成好事。回去三五天,听她唠叨完了就过来深圳。”
“这么快就急着过来?学校已经放假,怎么不在老家多呆些日子?”
“柏儿十号出中考成绩,我不赶回来怎么办?老太太要不是急着让我这两天赶回去,我还真打算等过了十号,柏儿也确定好了学校再回去,也好在家多住些日子。”
“哦,是的,你不说我都忘了,十号出中考成绩。”心茹恍然明白。
这时思琪放在咖啡桌上的手机震动不止。不是信息,是有电话打了进来。思琪有个习惯,像这种安静的公众场所,她喜欢把手机调为静音。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没得商量直接挂了。可不到两秒钟,又有电话打了进来。这不用质疑,一定是刚刚那个电话。心茹心想,思琪就这么讨厌这个人吗?连他电话都不愿接听?一定是个被拒绝了无数次的倾慕追求者吧。
思琪是个单身女人,儿子三岁的时候同在医院工作的丈夫张义兴离了婚,就单枪匹马一人带大儿子,直到现今快四十了都还没有再婚。她为什么原因离的婚,心茹至今还不得而知。离婚毕竟是一个女人失败婚姻的表现,即使是再要好的朋友,她要不愿说,以心茹的性格她是不会去触碰思琪的这个痛处的。
等心茹缓过神来集中精力注意思琪时,思琪已经在接听电话,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就那样阴沉着一张脸一直听到挂了电话。
心茹把脸伸过去差不多占半边桌子,笑嘻嘻问道,“就这样完了?我还没听你说一句话呢。”
思琪作轻松态,说道,“完了,跟这种人没什么话可说。”
“这种人?他谁呀?”
“还能是谁。”思琪低下头喝咖啡,心茹看不清她的脸是什么表情,还以为她要掩饰一点羞涩。
心茹就拿她寻开心,“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只围在身边嗡嗡叫唤的苍蝇吧,这种别样的被骚扰是不是很爽啊。”
思琪似笑非笑,心想这个有着深度交往的朋友怎么就这么不懂得自己呢?说道,“心茹,我让你失望了。”她说罢把目光稍稍看向窗外一会,神情凝重说道,“是张义兴。”
“张义兴?”心茹倍感意外,这个名字已经好多年没听到,确实没想到是他。心茹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见思琪脸色难看,便问,“思琪,出什么事了?”
“他想复婚。”思琪说得很冷面。
“复婚?”心茹又是一个大惊讶,“ 他,他不是早结婚了吗?”
“又离婚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