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启东市第三医院。
门外大雨倾盆,萧栋蹲在垃圾桶旁边,头埋在膝盖弯里,无声痛哭。
“你还拖欠十万化疗手术费,再不交,你妈只能活一个月!”
医生冷冰冰的话像针一样扎心。
这一年,母亲木桂兰突发肺癌住院,父亲萧竟为跑长途时突然失联,家里的万斤重担全压在了萧栋身上。
为了给母亲治病,萧栋不仅耗尽了家中所有积蓄,借遍了所有网贷,还到祝家做了上门女婿。
任打任骂,尊严丧尽,才换来一笔卖身费。
但很快都进了医院无底洞。
“十万,我还能去哪找十万?”萧栋陷入深深的绝望。
可他绝不能看着母亲就此死去,母亲含辛茹苦养育他二十年,就是得了肺癌都瞒着他,直到晕倒送医院才查出来。
“不行,我一定要借到十万。”萧栋擦干眼泪,咬牙撑着墙站起来。
他决心舍弃一切尊严借钱,又一次去了亲戚家。
“晦气,赶紧滚,别把你妈的肺癌传染过来!”
大舅一脚踢碎了萧栋送来的鸡蛋。
二姑冷笑着,掐着萧栋的胳膊把他赶出去:
“呵呵,你还有脸来,上次给你借的二百还没还,还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萧栋刚到四叔家门口,就被四叔儿子抓起地上的狗屎,扔在了头上。
“不要脸,贪钱鬼!不要脸,贪钱鬼!”
四叔一家老小也冲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和脸,唾沫星子乱喷叫他滚蛋,否则就要报警抓他。
“砰!”一声防盗门关闭,萧栋红着眼睛攥紧了拳头,这些人当初都受了父亲不少恩惠,如今却如此绝情。
刚疲倦的回到家,房东就冷着脸堵在门口。
“萧栋,你已经欠了四个月房租了!”
“大哥,我一定想办法,给我半个月好吗?”
“一星期!”房东摔门而去。
这时网贷公司打来电话威胁萧栋还钱,不然就叫人卸他一条腿。
萧栋急得头皮发麻,只好给远在新西兰度假的老婆祝凌霜打了过去。
“凌霜,我需要钱......”
祝凌霜听他要钱,极其厌烦地直接挂断了。
山穷水尽!
萧栋瘫坐在出租房里,看着手机通讯录联系人,心里升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打算去求自己的初恋李淼。
午夜K吧。
萧栋走进去,男男女女在狂野的音乐里热舞。
人群里,一个身穿黑色小抹胸,极短热裤的高挑美女,随着音乐和另一个男的贴身辣舞。
女的是李淼,男的是萧栋曾经的室友王城东。
王城东挖了萧栋墙角,一辆玛莎拉蒂,一个酒吧,李淼就直接甩了萧栋,主动爬上王城东的床。
萧栋从此成为了笑话!
这里生意越是兴隆,萧栋就越被羞辱。
萧栋走了进去,里面的人看过来,脸上都带着嘲弄。
一身名牌阿玛尼的王城东甩来眼神,除了不屑与鄙夷,萧栋看不到别的。
李淼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一脸的冷漠傲然,热汗流淌,她随手擦去,甩在萧栋脸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栋,就跟看乞丐一样。
李淼旁边,同班的李晓倩一脸嫌弃说道:
“萧栋,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萧栋鼓起勇气。
“抱歉,我们这里不要扫地的,你换一个地方吧。”李晓倩冷笑道。
萧栋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来......”
“来这里消费么,这里随便一杯酒都要上百块,你买得起吗?”
李晓倩鄙夷道,“祝家给了你多少狗食费,让你敢来午夜K吧?”
“祝家就是拿他当狗,还狗食费,自带狗盆还来不及呢。”
王城东话一出,顿时一帮人笑了起来。
萧栋给人当上门女婿,早就成为王城东等人的笑料。
萧栋忍着他们的羞辱,上前想跟李淼说话,一个女人突然叫喊道:
“你身上好臭啊,跟狗一样,都快把我熏晕了。”
说着,女人嫌弃的别过脸去,浑然欲吐,闻言,其他人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女人在故意羞辱他!
刺耳的笑声,让萧栋脸上一阵发烫,胸腔里有怒火在翻涌。
他咬着牙,说道:“李淼,我找你有事。”
李淼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转身坐在王城东怀里,留给萧栋一个背影。
王城东很满意李淼的反应,搂着这女人柔弱无骨的柳腰,大手故意在上面揉动,冷笑道:
“萧栋,你忘了李淼现在是我的女人,不是你这个穷逼能找的。”
萧栋还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李淼,我找你真的有事,可以出去说么.......”
“有屁快放!”李晓倩不耐烦道:“真是穷逼事情多!”
看着一丝遮羞布都不给自己留的李淼等人,萧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嗓子发干开口道:
“李淼,我妈肺癌手术急用钱,想跟你借十万。”
“你放心,我把我的身份证,房产证都压给你,我肯定努力打工,一年内尽快把钱还给你......”
“笑话!”
“你家房子早卖了,就你一个人,卖肉都不值,还十万?”
李晓倩夸张的大笑起来。
“萧栋,我说你脑子有病吧!”
一边王城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在祝家当狗,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你去外面打工,问过你主人家了吗?”
说完,王城东跟旁边人都呵呵笑了。
自从一年前萧栋入赘祝家,他就像狗一样伺候这一家人,每天累得要死要活,根本没时间找工作。
此时,萧栋脸皮火辣辣地发烫,眼圈都红了,他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被王城东残忍碾碎。
而李淼,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他一眼,扬着雪白的下巴,像只高傲纯洁的白天鹅,眼底里透着鄙夷。
萧栋满心苦涩,但想到在病床上挣扎的母亲,索性彻底抛下了尊严,膝盖一弯,竟“扑通”跪了下来,恳求道:
“李淼,我求求你帮我一把,我妈做手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众人看向了李淼。
李淼这才转过身,轻轻推开王城东的大手,一脸嘲讽看着脚下这个男人,嗤笑道:
“萧栋,你想找我借钱?可笑,你妈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淼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心,她冷笑一声:
“难道你以为咱们之间还有旧情?”
“别自作多情了,没有哪只白天鹅会爱上一只癞蛤蟆!”
“我李淼的钱,也不是你能借的!”
萧栋神色愕然看着李淼,难以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
“对了,以前我跟你交往时,你送了一块破玉给我,说会保佑我平安无事。”
李淼从她的包里拿出来了一块黑玉,光泽暗淡,那是萧栋家祖传的护身符,随意甩到了萧栋手里。
“现在还你,拿去保佑你妈平安无事吧!”
“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你让万伟不开心了。”
萧栋默然,起身收回黑玉,打算离开这里。
忽然,王城东拿着酒杯玩味地说:
“等等,我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坏人,这钱我可以借。”
“你说的是真的?”
萧栋心里一颤,王城东却忽然冷笑道: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