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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情每每都是心里想的容易做起来难。站在祭的身边,我忽然有一种被他的清冷冻成冰块儿的感觉。心里想说的话到此刻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和祭一样站在窗子旁边,但我却没有那样的雅兴,把自己的背影留给外面那罕见的美好夜色然后看着桌上明亮的灯盏发呆,任足以令人窒息的寂静在房间里升腾。
“你来,是有问题想问我吧。”到最后,还是祭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寂。我抬头看他,宽松的睡袍下,白皙光洁的胸膛若隐若现,露出极其漂亮的锁骨。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使我猜不透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我的脸竟渐渐泛起了红晕。我大惊:搞什么!届时,祭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个轻柔的笑意,但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危险的信号。
因为这个表情要是放在痕的脸上,那就一定要出事。
完了完了,我被痕那个家伙虐出心理阴影了。我毫无知觉地抖了抖身子。
静默了良久,我终于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场面实在是尴尬的不行,我急忙转移视线点头应道:“嗯······嗯。”
“那问吧。”祭没有任何动作,继续望着外面,依然是那副淡淡口吻。
我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抓住他洁白的袖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我问得那般小心,生怕现在我只是在梦中,一个恍惚便从梦中醒来又要面对心里那片最灰暗的角落,我不想丢掉我这来之不易的可以得知我从何而来,究竟是谁的机会。
似是早就知道我会这样问,祭微微点头,回答:“是,我知道。”
“那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眼中乞求的神色太过强烈,祭低头看着我紧紧抓住他袖口的双手,终于开了口:“你是堕天使,莉莉丝。”
我怔住,无力地放手。我曾无数次的猜想过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类,一个恶灵或是一个魔物,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身世竟是这样的。
“堕落······天使啊······”我故意逞强牵扯出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笑,但心里却难受的要死。
我的心开始绞痛,不禁皱眉,转身想要躲开祭的视线,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脆弱的模样。忽然,我回想起了那天那个有着六翼的天使出现在我面前时,有一个女人在我的身体里尖叫着,那般凄厉悲凉。
那人是我吧,本来的我,而那个有着六翼的有着近乎完美容颜的天使则是我在没堕天时最重要的人吧。我还清晰地记得她在我的身体里不停的呢喃着: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从圣洁而又充满智慧的天使堕落为只能永世以鲜血为食的恶魔,我到底是犯了多大的过错啊。
看看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底算什么?
堕落天使,莉莉丝······是我。
难怪,那天那个怪老头见到我那么激动,那么急切地要杀我说神会亲自将我审判;难怪那天初见痕的时候他以那样的神情对我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那个人。”,也难怪那天在狼族宫殿时,那个天使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使我碎片式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让我痛不欲生。
我现在开始理解那个老头儿了,是我错了,打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可是我又有什么能力来结束这一切,我只能强忍孤寂一个人走下去。
我苦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洛洛正躲在房间的门后面,他咬着唇清澈明亮的灰色眼眸泛起了点点泪光。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堕天使的?”我故作镇定,牵扯出一个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笑容。
祭回头看我,平淡的神情也终于起了变化:“不知是从何时起,地界开始流传出一个预言,当夜幕之中升其赤色红月时,九天之上便会有天使带着无尽的黑暗力量堕入凡间。她会走进神为她选定的地域,永归黑暗。”他低头顿了顿,又道:“各魔族得知消息,无不兴奋之至,都在等待着赤色红月的来临然后找到你,得到你的力量。直等到那天,正值白天的这里被黑暗笼罩,我们便都明白这里便是神为堕天使选定的地域,而身负强大黑暗力量的你已经到来······”
赤色红月?是啊。我回想起来。
那天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值黄昏,夕阳西落,而在天的另一边月亮则早已迫不及待的出现,我仍记得那月亮确实是红色的。
“是吗?是这样啊。”我木然地开口呆滞地站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祭······”
他看我,不言不语。
“你是像痕说的那样,是因为我是堕天使才带我走的吗?”我仰头看他。
“是。”祭竟没有任何犹豫便把这个字说出了口,我的心里一阵冰凉。就在这时,祭忽然张开双臂一把将我揽在怀中。
我不由得为之一惊,我伸手想要推开他,却没成想祭加重了力气让我动弹不得。我的脸紧贴在他的心口处,可以清晰地听到听到他那有节奏的心跳声,他的身体很温暖,让我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我,不能让你落入痕的手里成为他用来征服世界的工具,我们之间的战争,不该让你来做牺牲品。”祭的声音淡漠依旧,但我却从里面体会到了直入骨髓的温暖。
“谢谢你。”我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道。
祭,你果然和痕是不一样的。
祭转头,看向夜色朦胧的窗外喃喃道:“婳,我······该怎么办才好?”
洛洛抿了抿唇,神色匆忙地冲了出去,因太过激动,摆在门口架子上的花瓶被他碰到地上摔碎。
我闻声回头,正好看到洛洛扬起的白色耳尖,心里一惊:刚才我们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从祭的怀里挣脱出来,急忙追了出去。
在这过程当中,我发现兔族除了和毒和医术还有一大绝技——跑得快,这家伙是脚底抹油了还是怎么的,搞得我半天没追上他。到后来,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眼前一晃便挡在了洛洛的面前,洛洛立马呆住了就连我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瞬间移动吗?
算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趁着洛洛还没跑开,我急忙伸手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我的心再次抽痛。
洛洛红着眼睛抬头问我,软软的声音轻颤着:“哀,你,真的是堕落天使吗?”
果然。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苦涩我地叹了口气。
明明心里荒凉一片,但我却依然微笑着对他,就像洛洛被妈妈数落了也依然笑嘻嘻地对我说我没事一样:“嗯。”我点头,事到如今,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他不说话,垂着头像是有心事一般,这个样子我从没见到过。也是,这样的事实,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吧。
他是兔族的王,却带回了两个极其危险的人,在洛洛的心里我们是随时都会至兔族于死地的人吧。
“洛洛······你很生气吗?”我我强忍着即将涌出的眼泪轻声问道。他还是沉默着不说话,我颓然地叹了口气然后凄凉一笑,随即抱着他像是虚脱了一般重重地跪在地上。
洛洛惊怔地抬头看我,却见我墨黑长发下掩着的,是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哀,你······你怎么了?”他惊慌地伸出小手拨开我的头发想要抹掉我脸上的血泪,可没想到竟是越抹越多。他被我这血腥的模样吓坏了,因为乱动,他把我的血泪抹得到处都是。
“洛洛我好难受啊。”
“······”
“洛洛,有谁能告诉哦我这不是真的?”
“······”
“我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