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浓云席卷着无尽的风浪覆顶而来。
这地上的所有生物都匆忙逃窜,神色张皇的的样子充分显现了他们的恐惧。嵌挂在夜空之中的赤色红月惹人注目,散发出来的光芒竟是血一般的红,带着种种残忍而又孤寂的味道。
“是今天了吗?”一个身影出现在山崖之上,他以绝对冷漠的姿态俯视着这片早已物是人非的土地,墨绿色的瞳孔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神色。
狂风吹拂着他的黑色长袍,飒飒作响。
“呵呵·····”喑哑奇异的诡笑回荡在这黑夜之中,如此寒凉。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将不再平凡。
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似乎是一个灾难般的存在。
低头看看正踩在脚下的墨色荒原,不禁苦笑。这里,到处都是枯枝败叶,走一段距离你就会看到一具腐烂了的动物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恶心得很。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挑剔,这里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我?
其实,这里的本来面貌并不是这样的。在我来之前,这里还是生机勃勃,美得如仙境般的样子。可因为我的到来,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满眼的美好景色逐渐变黑枯萎直至死去,萦绕于耳的,是动物们的惨叫声。我看得出它们很痛苦,我想帮它们,可当我的双手触碰到它们时,动物们也就只剩下一具具阴森的白骨。只几秒钟的时间,人间仙境变成人间炼狱,如此残败萧条的景象。
也由于我的出现,这里再无光明,永归黑暗。真不敢相信,拥有这么大杀伤力的人是我。
我是谁?呵,真是讽刺,好好打量一下自己,看起来已经过了小孩子的年纪却连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多大了都不知道,甚至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我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哀,怎么样?
话说那天我粉身碎骨地躺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无论我怎样叫喊也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这到底是我聋了还是哑了?浑身上下也像是被肢解了一样,痛得厉害。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真好”啊。
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躺了很久,定定的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然后移到西方落下,再与冰冷清明的月亮交替,反反复复,枯燥的很。
直到一天午夜,我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似是脚步声,呵,原来我没聋。我惊喜地睁开眼,等着那个人来。
终于,一个小小的马灯举在我身边。借着微弱的灯光向上看,我看到了一只如树枝般枯槁的手。那个人戴着大大的带着兜帽的白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使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带我离开,就算是丑得惊天地泣鬼神我也认了。
我艰难地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救我。我看着他,满眼期盼。
那个人把马灯往我跟前凑了凑,直至看清我的容貌。谁知那人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我看到他在发抖:“你······你的眼睛是红色的,你是妖魔!”那人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叫,苍老而又喑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尤为刺耳。
什么妖魔?!这鬼老头在说什么?我瞪他,红眼睛怎么了,耽误你救人吗?
“预言应验了······”那人失神念叨着,“神啊,请你庇佑我们,免遭恶魔毒害,使我们远离黑暗,走向天国······”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脸,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虽说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丑成这样也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人,这人是人吗?
一道冷光迫使我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顿时汗毛耸立。那是一把银制短匕,他想杀我!不知为何,我看到那把匕首心里格外害怕,不是因为怕死,只是单纯的害怕。
“你得死,妖魔。”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浑浊的双目染上一层迫切的神色,“神会亲自将你审判,到那时,你便不能为祸人间,永堕地狱。”
为祸人间?我躺在这里这么久还什么都没做呢,这老头是疯了吗?!我看着他,迫切地想要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可以,我不能死。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么冤枉的离开?强烈的求生欲望开始让我变得情绪失控,我发觉到周围的气流在发生着变化,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身体里尖叫,莫名的力量涌动着,逐渐将我吞噬,激烈到要破体而出。
我的腹部开始绞痛,我饿,我要饮血!
当那人马上就要把那把匕首刺入我的心口时,我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握住那人枯木般的手,勾起嘴角诡笑:“你确定你可以?”那人瞬间怔住,他惊愕的看着我,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着,似是知道他的死期不远了:“你怎么可能!”
我不语,凶狠地揪住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拉起然后死死咬住他的脖子尽情地吮吸着,那腥甜的味道在我的喉咙里萦绕。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滚烫的血液还要美妙?
那人剧烈的挣扎想从我的禁锢中逃开,可是失去控制的我像是有了怪力,任他怎样扭动身子我圈在他身上的的双臂还是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恍惚间,我听到那人绝望的一声叹息。
恍惚间,我听到那人绝望的一声叹息。
我感觉到身上的豁口正在迅速愈合,断掉的骨头也在咯吱咯吱拼在一起然后合多为一。直到感觉不到那人的呼吸我才放开他。看着地上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我俯身,化五指为利爪,生生从他的心口抓出一颗还温热的心,嘴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你的血液能为我所用可是莫大的殊荣。”
但下一秒我已僵住了身体,我呆呆地看着握在手里的心脏,随即惊恐地将其扔在地上。
我是谁,我是什么东西?!这真的是我做的吗?我蹲下身,墨黑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沾染了那人的鲜血。
我真的是妖魔吗?我头痛欲裂。
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起那人掉在地上的匕首,但剧烈的灼痛感迫使我将其甩开,我蜷缩在地上,犹如一头受伤了的小兽。
我是谁,从哪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粉身碎骨地在这里躺了好久,然后来了一个很奇怪的老头说我是红眼睛的妖魔,他要杀我,但到最后死的人却是他。
我撕下那人的衣服把那把银质的匕首包裹起来收在怀里,然后爬起来带着满身的血迹失魂落魄地走开。
我是妖魔吗?算了,是就是吧。
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吗?没关系,就叫哀吧,我想起了那个人在临死前的叹息。
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开始吧。
以前不重要,努力把当下过好好好的活下去才对,不是吗?
如果之前的人生是痛苦的,那么我宁愿当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白痴。
新的起点,新的自己,我要开启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