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密林中,石阶上,皎洁的月光照映出云轩小小的身影,和边上暗自心急的小白。
心乱如麻。
道长一番敦敦教诲,如当头棒喝,让云轩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对将来的无限遐想。
“是啊,将来会怎样呢?”
“自己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
“自己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呢?”
“隔壁张二叔?”
“又或者想父亲一样?”
“不!”
“绝不!!”
云轩缓缓抬起低垂的头,紧咬牙关,双目中流露出不甘,不愿,渐渐的都转化为坚定!
母亲临终前的话语,犹在耳旁。
“活得开心,活的自在!”
况且
若是未曾有过也就罢了。
如今已经从道书中,从道长只言片语中,渐渐知道了神州之大,浩瀚无边,人,妖,佛,魔,鬼,各行其道,神秘莫测,精彩纷呈。
如何甘心回到那小小山村,做一个只为温饱而活的凡人?
再者,云轩想起识海中缓缓沉浮的天机盘,那是父亲拿命换来的,已经为自己敲开了长生之门。自己若是轻易言弃,如何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不。”
“绝不!”
云轩抬头望着天上的璀璨星空,带着无限向往,暗暗低喃。
“我要去看山,我要去看海!”
“我要去那九天之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仙宫!”
“我要入那地底幽冥,看看人到底有没有前世今生!”
“我要潜进万丈海底,看看到底有没有水晶宫,老龙王!”
“我要活的开心,活的自在!”
……
一时间,云轩竟生出无限的渴望。
觉得自己这一生,想要做的实在太多了。而这一切,都将建立在自己能够登上眼前这座山,能够把握住,这上天赐予自己的机缘!
终于,云轩想明白了。眼前的石阶,不再是阻碍,反而觉得其每一阶,都珍贵无比,因为每前行一步,就离自己的渴望更进一步!
意志的力量是无限的,云轩好像忽然忘却了身体的酸困,忘却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沉默的提起小小木桶,开始登山!
小白精神一震,忍不住欣喜的转起圈来,眯成月牙的双眼中,鼓励的望着云轩,忍不住轻轻“呦呦”的叫了两声,给云轩打气!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这呆瓜终于想通了。
身体越来越疼,可云轩双目中的坚定,却越来越明亮!虽然前面还有无数的石阶在等待着他,可云轩心中却没了半分迟疑。沉默的竭尽全力,一步一步,一阶一阶!
不知过了多久,云轩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也不知自己上了多少阶,还有多少阶,只是心中牢牢记得,前进,登顶!
渐渐的云轩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居然觉得眼前的石阶,像是面团做成的,变得忽长忽短,忽软忽硬,深一脚浅一脚的摇晃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栽倒在地,可云轩仍是没有停下步伐,一阶一阶,艰难向上。
小白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战,生怕云轩一个不察,滚落山崖。
终于,云轩摇摇晃晃的脚步,徒然踏了个空,猛地向前瞒珊数步,小桶中的水,也洒了些许出来,茫然的抬头一望,隐隐约约的望见了静静耸立在山巅的白云观,和门牌下,负手而立的道长身影。
云轩咧嘴一笑,充满欣喜。
“爷爷,我来了!”
说完便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道长连忙挥手轻托,一股柔和之力,缓缓的将已经失去意识的云轩扶住,赶忙紧走两步,将其紧紧的抱在怀里。
满脸都是心疼,可双目中更多的是欣慰,和欢喜。忍不住连声说道:
“好,好,好!”
“太好了,不枉我一番苦心啊!”
道长将云轩抱进观中,轻轻放在卧房床上。连忙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养神丹,用真元渡其服下。之后望着沉睡的云轩,仍是忍不住心中喜意,轻捋长须,志得意满。这云轩此时也是疲累到了极点,像个石头一样沉沉睡去。
小白竟也像是累极了一样,有些无精打采的。哀怨的望了道长一眼,似乎是怪这道长太过狠心,之后便一扭头,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道长见了也是苦笑一声,并未出言解释。
爱之深,责之切。
这云轩天姿极佳,未来成就必定非同小可,所以,道长宁愿受点云轩可能会有埋怨,和误解,也要早早使其心性清明无缺,一心向道无碍!
翌日
道长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云轩,因为眼见昨日云轩实在已是累至极点,心中也是心疼不已,暗想要不就稍稍缓缓,容这孩子喘口气。
可谁知天刚刚亮,云轩便早早的起来了,洗漱完成之后,便在那小院中,练习起昨日道长演示的撼天拳,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见道长从屋中出来,云轩连忙停下动作,神色一正,向道长缓缓拜倒,同时出言道:“多谢道长爷爷点醒云轩,今后必定一心向道,勤勉修行。”
道长满心欢喜安慰。连忙上前指导,将云轩有些差错的地方,一一指正,云轩有些不理解的地方,更是演示数遍,耐心解释。
云轩也是聪慧无比,进境飞快,渐渐的丹田中的元气,随着拳法演练,流转全身,滋养之下,倒是没有昨日那么疲累了,可仍是出了一身汗。
待拳法演练一个时辰之后,云轩盘膝做下,稍稍休息片刻,便起身至伙房,提起小木桶,向道长打过招呼之后,便向山下溪流而去。
道长反倒是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担心这云轩过犹不及,忍不住苦笑一声。
自此之后,云轩每日清晨拳法勤练不休,滋养身体,锤炼道基。而下山打水之行,起初每日至多仅仅能往返一次,且待回到山顶时已是深夜,仍旧是步履瞒珊,精疲力尽。可不管多累,翌日一定早早起来,再无一丝懈怠。
而其身体,也愈发坚韧有力,下山打水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早,待十数日之后,已能往返山下两次。
道心既立,道长便也不再约束云轩修行,偶有闲暇,云轩便在露台之上,运转引灵篇,牵引灵气,壮大己身,进境也是极快。
小白亦是受云轩影响,整日昏睡不醒,哦,修炼,修炼!
而天机盘,在云轩识海中,缓缓运转,其上方的金色小人虚影,也一点一点变得凝实起来。
就在云轩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打磨身体,锤炼道基的时候。
一个风尘仆仆,满脸疲倦的小女孩,终于踏入雷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