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少年黑黑瘦瘦的,约莫十岁左右的样子。
头发胡乱的束在一起,脸上虽沾了些许泥土,仍可看出这孩子长得朗目皓齿,清新俊逸,眼睛清亮有神,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只是比寻常孩童多了几分坚韧。
背上背着小药篓,腰上缠着绳子,穿着草鞋,手上握着一个树枝削成的行山杖,小小年纪,倒已也一副山中采药人的模样
只是此刻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因为天就要黑了
“今天采了几株主药,回去给母亲熬了,
母亲的肺疾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轩一边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一边加紧脚步。
可天还是黑了,因为那株苦菊长地方实在是有些陡峭,云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采到,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山风莎莎的吹,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咕咕”“咕咕”
布谷鸟的叫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的恐怖,虽说云轩并没有太过深入,可这到底还是山里,万一有受感染的魔物出现,小小云轩怕是根本无从抵挡。
云轩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微微有些害怕,更是担心家中母亲等急了,便紧握着手里小小的棍子,慢慢跑了起来。
可是一个不察,竟被一根不起眼的树根给绊倒了,这下可糟了,本就是弯绕曲折的山路,边上就是数十丈深的悬崖,一下带着药篓滚落下去,也不知磕了几下,吓得云轩是魂不附体,以为这下定要摔死了。
可落了约莫数丈,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那悬崖上长着一颗歪脖子树,药篓挂在了树枝上,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会掉下去。云轩抬头一看,登时心中一颤,只见那树枝,也就手臂粗细,还好云轩年纪尚小,身体轻盈,不过仍是将其压得有些弯了。
云轩紧绷着身体,急得满头大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上面的树枝断了,四下一看,更加胆颤心惊,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挂在树上也无处借力,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待身体慢慢停下不再晃动,稍稍定了定神,摸到身上的绳子,这才有了主意,用极慢的动作,将腰上的绳子解开,将绳子团成一团,牵住一头,轻轻向上抛去,想将绳子绕过这颗歪脖子树的主干,虽也就碗口粗细,可也比这树枝可靠多了。
可生怕身体动作大了树枝断裂,没敢太过用力,这第一下,竟未能抛过去,就算如此,身体也是慢慢荡了起来,吓得云轩半天未敢再动,待平稳下来,重新将绳子团好,一咬牙,暗道:“神仙保佑!”随用力将绳子像树干抛去,也不知是不是神仙显灵,这下竟一次功成,连忙将绳子两头系住,在手臂上缠了数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扭头在胳膊上擦了擦汗,便大声呼喊起来:“有人吗?谁来救救我呀。”只是这时天色已晚,山中的采药人怕是早已下山去了,云轩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又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想想办法呀,
喊了数声,当然无人应答,倒是惊起几只飞鸟。
云轩不禁有些着急。
这时天边一道流光飞过,似乎是听到了云轩的喊声,又折了回来。
一个道人模样的老头,架云缓缓的悬浮在云轩的边上“嗯?小友,你咋回事啊?”只见这道人身着葛巾布袍,白发长须的老道士,盘膝坐在一朵散发着白光的云彩上,双目深邃淡然,带着些许笑意,长长的眉毛也随风轻舞,当真是仙风道骨,和蔼可亲。
说着伸手将云轩接了下来,放在身边的云彩上,云轩那见过这等奇人,一时竟惊得呆住了,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会飞?”
老道士轻捋长须,长长的眉毛轻轻舞动,笑呵呵的说道:“那可不,你个小娃,这么晚了,不在家里睡觉,怎么会挂在这呀?”
云轩这才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药篓里空空如也,辛苦采来的草药,怕是都已掉下山崖,不禁有些想哭,今天算是白忙活了,不过能逃得性命,就算吉人天象了,只是没了药,母亲的病可怎么办呀,已实在是拖不得了呀,担忧之下,撅着小嘴的回道:“我来山里采药,天黑了,急着赶路回去,不小心绊了一脚,就摔了下来……”
“噢小友你家住何方呀?”老道长观这孩子虽小小年纪,却一脸愁苦,心中暗道:“这孩子怕是有些难事,左右无事,不若帮上一帮,倒也算是一桩善缘。”
云轩见这道长慈眉善目,刚刚又救了自己,不似坏人。便连忙道:我家在山脚的云山村,老爷爷您能送我回家么?家中母亲患有重疾,迟迟不见我回去,该等着急了。
道长微微颔首:“那你可坐好了,贫道这便送你回去。”
说着便架起白云,一手轻扶孩童往山脚飞去
道长观这孩子竟也不知害怕,似乎还有些新奇,用手拍拍屁股下的云彩,皱着眉头,似是想不明白这云彩为何竟能载人,一会又不住的往下方张望,小小年纪,倒显得颇为镇定,
心中暗道:“这孩子与贫道倒是有缘,若不是赶巧,怕是性命难保,莫非,这便是贫道的缘法到了?若能收为徒弟,倒也不错,只是不知这孩子天资心性如何,嗯,且再看看。”
原来,这道长本是三百里外披云峰上白云观的观主,道号无尘子,近日心绪不宁,总感有事发生,便架云出游,一连数日,方圆百里皆已打探一番,却一无所获,失望之下,便打算打道回观了。
倒是在这回程路上远远听见这云轩呼救,赶过来查探一番,这才救了这小娃。
云轩坐在道长身边,看着脚下大山飞驰而过,心念微转,这老爷爷神通广大,看着绝非常人,若是能求其给母亲看看肺疾,定可让母亲好起来,可这几年母亲卧病在床,孩子在山阳城四处求人问药,受尽了白眼辱骂,已知这世间百态,人心复杂,怕贸然开口相求,反倒惹人不快,心中忐忑之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爷,你是神仙么?”
“哈哈,神仙贫道可不敢当,也就是一个山野道士罢了。”
道长笑呵呵的答道。
“噢。”
云轩微微有些失望,便不再言语,望着远方的村子,带着一些孩童不该有的忧愁,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道长心中了然,却存了审视的意思,便也不问,微微一笑,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