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点刺激过头了。”老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这样也好，老夫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随着老头话音一落，彦羽涵周围瞬间转变为另一个场景，刚才明明是小镇街道，此时竟是一座荒野平原，苏艺此时已不知所踪，整个场景只剩下彦羽涵和老头两人。
“幻灵境法?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彦羽涵此时魔气附裹着身体，他的形体开始发生变化，黑发逐变为银色，身体和相貌逐渐变为之前的魔化少女。
“来来来，不要有所顾忌，放马过来！”老头单手背负在身后，挑衅道。
“呵呵，你的暗武极元功尽数在肉身中，仅凭元神那几层功力，能耐我何?”老头双瞳闪着异彩，一脸兴奋。
彦羽涵此时根本无暇好奇老头的身份，他现在只有一种冲动，就是
撕碎他！
“不管你是谁！”彦羽涵抬起手臂，掌中不断汇聚为一团黑炎。
“侮辱愔的，都必须死！”
话音一落，举着黑炎的手臂朝前一挥，一道雷闪之势的黑色光束直朝老头射去。
老头不慌不乱，脸上轻蔑一笑，抚手间，一堵金色气墙瞬间形成，硬是将那道黑色光束挡了下来。
“呵呵，仅凭这你元神这点功力，连我这玄罡气墙都难以”
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的瞪大眼睛，身前的金色气墙竟像蛋壳般开裂，待他回过神来时，彦羽涵已冲到身前。
只见彦羽涵右手握拳，灌注全身力量集中在一点，一拳击穿了气墙，紧接着，老头的身体，像一颗炮弹般朝后射了出去，接连撞穿几座山体才停了下来。
老头崩开压在身上的土石，站起身来，虽是一副狼狈之姿，但依然心如止水，皱如枯木的脸上，竟扬起一丝赞赏的笑容。
“不错不错，看来低估你了。”
老头话音刚落，只见空中漫天黑炎幻化出一尊魔像，那魔像龇面獠牙，足有一座山一般大，紧接着，那魔像背后伸出十几只手臂，朝着自己挥动而来。
“魔谒修罗掌！”
天际中传来彦羽涵的声音，与此同时，那十几只魔像手掌朝着老头拍下。
老头眉头一皱，已全然不是先前那副轻松姿态，他抬臂在身前画圆，随后竖掌于眉心。
“无极剑海！”
只见老头身后浮现出如潮浪般的无数金光剑影，遥远望去，宛如一片金色海洋。
那剑海如波涛汹涌的潮浪般，向那十几只黑炎巨掌迎了上去，瞬间风云变色，天昏地暗，响彻天际的轰鸣声接连不断……
因为身体承受了太多的魔煞之气，彦羽涵的肉体开始崩裂，她的全身已被鲜血染红。
可恶！这肉身太脆弱了！再这么下去，恐怕这具身体就毁了。
彦羽涵不甘心的一拳砸在地面上。
不行，不能这么放过他，这个老东西出言侮辱愔，就算这身体毁了，也要跟他势拼到底！
“罗睺，哦不，应该叫你罗惺，还要继续打下去吗?”老头背负双手，缓缓走近。
“你看你这幅狼狈的样子，简直像一条狗一样，啧啧，我都开始怜悯你了。”老头轻蔑一笑。
“侮辱我可以，但是，侮辱愔，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你！”彦羽涵虽满脸鲜血，但双目依然那般坚毅。
“愔?哈哈哈哈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真不清楚呢?还是装作没看到?”老头戏谑道。
“老东西，你在说什么?”彦羽涵咬牙切齿道。
“好好看看你那副样子！”老头说着，便抬手一挥，一面灵镜在彦羽涵面前浮现。
抬头看见自己这幅面孔，彦羽涵瞬间呆住了，瞳孔不停闪烁。
这是……
愔！
彦羽涵双手颤抖着抚向自己那张面孔，一副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躺在怀里的银发少女，已经血肉模糊，只有她那双眼睛，依然如灵泉般清澈，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起那只巍巍颤抖的手，为自己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随着那条手臂滑落，自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
————
“这个傻瓜，她到最后……到最后都一刻都在安慰我……”彦羽涵放声痛哭，趴在地上，奋力捶打着地面。
“你可知道，她对你的爱，远超乎你的想象，就连她死后，那缕唯一没有散尽的神魄，都依然守护着你。”老头走到彦羽涵身前，蹲了下来。
“你以为，护你元神不灭的，真是那暗武极元功?”
彦羽涵把头埋在地上，回想起自己当初战败，神族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消灭他的元神，而这一切，竟都是因为愔……
“你被仇恨所蒙蔽的，不只是记忆，还有你的双眼，你一直在逃避，你以为强迫自己忘掉一切，活在仇恨中，就可以减轻痛苦?”
“愔一直在你身边，是你自己选择视而不见，你把她变成这幅充满仇恨的丑恶姿态，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老头深吸一口气，无奈叹息一声。
“唉！你起初复仇，杀尽族人，之后又把仇恨转移到整个神族，你所做的，是愔想看到的吗?”
彦羽涵手指深深抠进地面，一段漫长的沉寂后，他抬起头来，身体魔气逐渐散去，不一会就恢复成之前的黑发青年。
他站起身，面如死灰，眼神变的异常空洞。
“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的痛楚。”
“从出生起，我经历的黑暗，我经历的孤独，你能体会得到吗！”
“很多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上，我绝望，我痛苦，在屈辱中过着每一天。”
“每次心里难受的要死的时候，只有愔，只有那个傻瓜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照顾我，不放弃我这个废物的，只有愔一个！”
彦羽涵声嘶力竭的发泄着那份痛苦。
“你现在也许知道了吧，我的全部是什么……”
彦羽涵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没有愔的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毁掉就可以了！”
彦羽涵抬手捂着额前，仰头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想起来了，我的仇人不止是那鸿钧，而是整个神族！”
“我定要踏碎那九重天！弑尽那群高高在上的天神！”
老头闻言，长叹一声。
“唉，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也罢，也罢。”
“你要阻止我吗?呵呵，先前输你一招，不过，这不代表你就能赢我，尤其是”
“现在的我！”彦羽涵瞬间气势全开，他打算殊死一搏，经历了记忆洗礼的彦羽涵，此刻有着不能败的理由和信念。
害死愔的，是整个神族扭曲的观念和体系，要复仇，就要肃清整个神族！把这个外表看似光鲜，实则腐朽不堪的种族彻底从世界上消除掉！
“不不不，老夫不打算阻止你，你尽管离去。”老头说着，便抬手一抚，眼前场景瞬间变幻。
“主人！主人你说话啊！主人你怎么了！”苏艺拼命摇着彦羽涵的身子。
彦羽涵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确认是先前的小镇，而且自己一直在原地未动过，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看来，之前只是被老头拖入了他的精神空间。
“那老头呢?”彦羽涵扫视着周围。
“什么老头?主人你……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苏艺一脸担忧的看着彦羽涵，之前走到这家饭馆门口，彦羽涵停下来对着一团空气做出很多奇怪的举动，然后又呆在这里半天一动不动，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找什么老头……
“算了，走吧。”彦羽涵背负双手，朝远方走去。
“啊?主人，不是要吃饭吗?”
看彦羽涵不回话，苏艺赶紧追了上去。
远处巷子里缓缓走出一个佝偻身影，看着彦羽涵逐渐消失的背影，老头摇头叹息道:“唉，希望你早日能领会到愔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