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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的细雨,带着轻烟的惆怅,萦绕在竹林之间,一处黑瓦小亭立在林间,亭内升着几缕白烟。
萧辰渊喝着茶,听着面前的衣知行吐着苦水。进士考试过后,前五十名的新科进士都要参加一次模拟式的代县令选拔。而衣知行正是这次进士考的第五十名,名次出来的时候可把衣老爷子高兴坏了,逢人就说自家小子考中了。的确,将门子弟考成这样非常不错,衣知行本是致力于过几月的武举,考个武举人,但又不能浪费了自己文位举人,所以就去考了会试,何曾想到自己不仅考上了,还考了五十名,要成为代县令。执掌一县之事,真的是让他的头都大了。
“辰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肯定是做不到像夏知白他们那样多科齐头并进的。我只能一科一科的来,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衣知行无奈地说道。
萧辰凛笑了笑,道:“那你做个甩手掌柜就好了。”
衣知行赶忙说道:“不行,绝对不行。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我怎么可以白白浪费。而且我爹说了,一定得个乙。还说皇上这次也很看重我的成绩。”
萧辰渊点了点头,远远的望见一道清瘦的身影。起身走到栏杆前,定睛一看,是夜倾凉撑着一把白纸伞,正在低头找着什么东西。
夜倾凉边走边东看看西看看,抬头便看见远处的萧辰渊倚在栏杆上看着她。便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夜倾凉踏上大小不一黑色的石阶,走到亭檐下,收起了手上的伞,伞上的雨水嘀嗒一声落下。
“你在找什么东西?”萧辰渊走过来问道。
夜倾凉道:“我是想看看有没有新笋冒出来,毕竟现在是初春了。”
萧辰渊看见她两手空空如也,笑了笑,道:“看来你没有找到。”
“嗯。”夜倾凉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躲雨吗?我可没见过躲雨还带茶具的。”
现在萧辰渊身后的衣知行笑道:“我们是来这里看竹子聊天的。没想到遇上个吃小竹子的。”
萧辰渊白了他一眼,对夜倾凉说道:“喜欢的话,明天叫厨房送些过去。”
“夜姑娘。”衣知行道:“你说,我这做了代县令,应该怎么才能得到个乙?”
夜倾凉想了想,道:“多科齐头并进,突出一科成绩带动其他。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你只想要得乙,就很简单了。可以专注于一科。”
衣知行挠了挠头,道:“从哪一科?”
“工科最容易。”夜倾凉道。
衣知行和萧辰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阿凉,公认最难的就是工科了。”萧辰渊好心说道。
“嗯,我知道。但是得个乙下、乙中还是可以做到的。”夜倾凉道。在数日前,她与唐老板交流了一番,发现他真的是什么生意都做,茶馆、酒楼、书店、家具、首饰店……他感叹没有一种足够精细的作图方法能够使得工具更好。还说,如果这次有人提出新的作图方法,可能会得到乙中。
夜倾凉道:“我以前见过一个老人家作图,是一种很精细的、划时代的作图方法。我很感兴趣,就请他教我。我一直没把这个作图方法提出过。这虽然走有些偏,但还是很有可能得到乙的。”
衣知行听得很是激动,道:“听起来很厉害啊。可是这是那位老人家想出来再传授给你的。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夜倾凉道:“我口述,你记录。然后呢,著名是你和无名老者,这样就可以了。”然而,这种作图方法当然是当今社会和建筑学广泛运用作图技巧了。
“真是太好了!”衣知行笑道,“这样我就不用挨打了。”
“挨打?”夜倾凉疑惑地问道。
“衣老爷子定的目标。”萧辰渊道。
“原来如此。”夜倾凉道。
“夜姑娘。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就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的。你这个人情,我会慢慢还的。”衣知行道。
“额,其实,我一直想……”夜倾凉道,“想去看看公堂是什么样子,想试试断案。”作为一个资深侦探粉,夜倾凉一直很向往侦探的工作,现在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去切身体会一下,又怎么能放过。
“断案?”萧辰渊问道:“你还会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夜倾凉嘿嘿一笑,道:“还有还有……”
衣知行道:“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你为什么会喜欢断案这种事呢?有些案子可是很吓人的啊。”
夜倾凉摇了摇头,想起了《名侦探柯南》,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有的只是捉摸不透的人心。只要是人做的事,就一定能找到破绽。如果没有破绽,那就一定是还未找出。真想只有一个。”
萧辰渊点了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还是有很多陈年旧案没能解开啊。”
“所以,时代在进步,手法也在进步,而断案的手法却是一点也没有进步。破案率真的是有待提高。”夜倾凉道。
夜倾凉突然想起了那位薄命的才女孙清泠,问道:“你是在哪个县当县令?”
“庆安县,怎么了?”衣知行道。
“没怎么。”只是巧的很,孙清泠就是死在了那个离盛京不远的庆安县中。
“那我明日庆安县衙找你。”夜倾凉道:“我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萧辰渊说道,跟上了夜倾凉的步伐。
夜倾凉撑开伞,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才发现萧辰渊没有伞。春日的雨看似细细绵绵,实则寒冷如刺,春寒料峭,所以淋了春雨是很容易生病的。
夜倾凉赶忙停下,走到萧辰渊身边,将伞举高些,好让萧辰渊也能进来。
“不用了,偶尔淋一次雨也没关系。”萧辰渊说道,吸了吸鼻子。
夜倾凉看着他有些湿的头发,道:“不行,会生病的。我们共用一把伞就好了。”
“那我拿伞。”萧辰渊说道。的确以二人的身高差来看,还是得由萧辰渊来撑伞。
“等等。”夜倾凉道。
萧辰渊停下了脚步,望向眼前的女子。她拿着一方白净的手帕,踮起脚尖来,轻轻为自己擦着头发上的雨水,动作很轻很慢。萧辰渊弯着腰,好让夜倾凉不用擦的那么累。
他感受着眼前女子的温柔,闻到了她身上的茉莉花香气,微微一笑,看着这个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的心弦的女子,觉得这一刻,上一刻以及之前的每一刻,看见她,都是爱的感觉。
“好了。”夜倾凉停了下来,说道:“这样就好多了。”
正当夜倾凉要收好手帕时,萧辰渊抓住了她的手帕。夜倾凉感受到了萧辰渊的目光,想要将手帕抽回来,却发现,萧辰渊的武功比自己要高,亏得自己还以为他没什么武功。
“这方手帕很好看。我已经把它弄脏了,不如你就把它送给我吧。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萧辰渊道。
“不是。那就送给你吧。”夜倾凉道。
萧辰渊握着手中的手帕,轻轻一笑,撑着伞和夜倾凉一起走着。他看了一眼手帕的图案,是一行小字“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心机。”亭子里的衣知行嘟囔了一句,“这就跟人家撑上了伞,还让人家帮自己擦头发。”
……
夜倾凉和萧辰渊就这样慢慢地走在雨中,两人并没有交谈,只是听着春雨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一起有些。夜倾凉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用任何一个人去挑起话题,只是这样沉默的走着,并且完全感觉不到尴尬或是无所适从。
“阿凉,你看。”萧辰渊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夜倾凉望了过去,惊喜地叫到:“是新笋!”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萧辰渊撑着白纸伞,跟在她的身后跑着,伞下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