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微微垂着眼,脑海里一晃而过死前的情景。

那个挎着刀站在灯下的男人,先皇的幼弟,御王。

淮帝看着坐在下方的女子,她面色苍白,眉心蹙着,似乎有散不开的心事,连坐都没能坐实,身形单薄的随时能倒下去似的。

这样一个虚弱无依的女子……

他心头忍不住生出些犹豫来,可下一刻七妹和夏侯爷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压下他这么一丁点的犹豫。

“对于虞将军之事朕也深觉痛心,可逝者已逝,生者节哀……”淮帝顿了一下,看见虞卿的面色似乎又白了一点,他才又接着说道:“虞将军一生护国,如今他不在了,无论如何,朕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欺了去。”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淮帝自己先愣了一下,但片刻后想了想,又觉得似乎没错,本来七妹就让他先安抚住虞卿。

可虞卿坐在那里,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只是谢了一声恩。

“谢皇上。”连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

“朕并不是戏言。”淮帝不由得说道,他想了想,突然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他道:“见玉牌如见朕,你拿着它,这京城就无人能欺你。”

虞卿愣住了。

前世淮帝可没给她什么玉牌。

“虞小姐?”见虞卿迟迟没有谢恩,站在一旁的李公公压低了声音提醒她。

虞卿回过神,提了裙摆跪下了。

“谢皇上……”好东西不嫌多,虞卿手里握着半块虎符和麒麟卫的调令,如今又有了这块令牌,她要真的在京城横着走,也没几个人敢拦着她了。

玉牌触手温热,是上好的暖玉雕刻而成,但比不上麒麟卫的那枚调令。

虞卿拿着玉牌的手收进袖子里,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会儿。

“夏侯府可有人找过你?”淮帝轻咳了一声,终于将话扯到了正题上。

虞卿微微垂着眸子,眉心微蹙,道:“找过。”

她抿了一下唇,笑了一下,笑容也苍白,夹杂着苦涩和悲色。

虞卿道:“只是臣女没见。”

“为何?”淮帝一怔,转而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语气略微加快了一些,他道:“夏侯爷进宫求过朕几次了,想要朕替夏世子与你赐婚,你若是怕夏侯府会欺负你一个孤女,大可不必。”

“不是。”虞卿摇了摇头,她方才跪下接过玉牌的时候就没有起来,这会儿就着跪着的姿势朝淮帝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地上也没有再抬起来。

她声音轻颤着,道:“皇上,臣女父亲已经不在,如今只得求皇上替臣女退了夏侯府的亲事。”

她本可以自己退了和夏文毅的亲事,但夏文毅想要她手里的一半虎符,请了淮帝开口,如果淮帝赐婚,她想要退亲就没那么容易了。

淮帝再无能,他也是皇上。

上一世夏文毅和苏锦云骗她害她,她死前已经亲手将仇报了,这一世,只要这二人不来招惹她,那就相安无事。

偏要招惹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为何要退?朕瞧着夏侯府是诚心要娶你的,这亲事也是你母亲替你定下的,夏侯府夫人与你母亲交好……”

再交好又如何,当初还不是为了有个公主做儿媳妇,帮着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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