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成看了看谢辉的表情，眉毛挑了挑，“谢哥不太乐意啊？你说这你给牵线，非说让我过来吃这顿饭，咋我来都来了，吃都吃了，谢哥还不太满意是不是？”
“老杨，你不想来，直说就行了，犯不着跟我这儿阴阳怪气的，这老弟大老远跑过来一次也不容易，你像这样也不等人到齐了开席，也不用公筷，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谢辉看着一桌子的菜，一脸不悦。
杨建成冷笑一声，把筷子朝桌子上重重一撂，“怎么着，还嫌我脏不成？”
林自强见到气氛紧张，不觉想到谢辉当初能谈下来这个饭局，必然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的，自己虽然不太欣赏杨建成的做事风格，但还是不想浪费谢辉的心意。
他神色自若抬起筷子夹了道菜，“我从农村出来的，吃百家饭长大的，公筷用不用倒是真不讲究。”
对上杨建成微微吃惊的眼神，林自强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杨哥，你好，我叫林自强。”
谢辉看林自强开动，知道他不想浪费自己一番心意，于是也入座，不过只喝了自己点的果汁，好像也不怎么能吃辣。
整顿饭吃得有些压抑，林自强数次试图把话题引向合作，但是总被杨建成以没喝完那打啤酒和那瓶红酒为由而打断。
林自强虽然觉得杨建成这样非常失礼和冒犯，心中也有一些生气，但是想到家乡那些还没有落成的房子和乡亲们期待的表情，他咬牙忍耐。强行撑着吃了一点水煮牛肉，辣到烧胃，又配了一些白饭，垫了垫胃，把酒一口气全都喝光。
“哥，我现在有诚意了。咱们能谈谈供货的问题吗？”林自强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那么打飘。
杨建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倒不像之前那么嚣张又冷嘲热讽的，带着一丝迟疑和犹豫说道，“老弟酒量是真的可以，不过——”
有那么一瞬间，林自强觉得自己的机会也许来了，只要对方有犹豫和迟疑，就说明自己是有机会的。
不过事与愿违，杨建成眯起了眼睛之后，过了一分钟左右，再度张开时，小小的眼睛里恢复了那种独属于生意人的精光，拖长的语气比起先前的傲慢更甚。
“林老弟，我问问你现在你嘴里吃的出味道吗？这川菜又麻又辣，说真的，吃两口挺好吃，要是吃多了，你这吃啥都没味儿了，再来点老酒，吃的是啥你都不知道。江城这地方吃饭不是用来吃饭的，你今天来找我吃饭，也不是为了吃这道川菜。我知道你跟老谢都吃不了辣的，故意把饭店定在这儿，以为你们能知难而退呢。还没想到你不光来了，还能面不改色吃饭喝酒，真他娘的厉害。”
谢辉和林自强都没有开口，他们对视一眼，继续看着杨建成。
林自强知道自己这笔生意是谈不成了，但是他没有气馁，只是把谢辉点的那扎果汁另外倒了一杯，递给了杨建成，撤了他的酒杯。
“杨哥，其实你一开始就说死了，我也不浪费你时间了，我这很遗憾没能成功合作，但既然不谈事情了，你也别喝酒了，伤身的，这橙汁挺新鲜的，给，酒就别喝了，明人不说暗话，没生意机会，你也犯不着喝酒伤自己的身体。”
杨建成打了个酒嗝，抬头看了林自强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触动，随即低头有几分醉意道，“说实在的吧，你这么能耐得住性子的年轻人还真不多，要不是我自己手里有人脉了，我跟你这单就谈下来了，可是啊，我现在都有自己的圈子，也不能为了你去得罪既定的合作伙伴不是？你也就别想着从我这儿再签些什么单子了。你看看，这出来吃饭的人，有几个人吃得出来个所以然？大家都是图个人脉图个热闹的，这食材是新鲜的还是不新鲜，产地是好还是不好，有几个人在乎？我知道你货源好，可是我不在乎这个。本来呢，还想再羞辱羞辱你的，不过你这孩子是真的有诚意，怪不得老谢肯为了你拉下脸找我。以后有机会合作，肯定找你，不过这次是真不行。”
话说到这里，林自强也明白了，原本谢辉和杨建成是彼此不太对付的。也同样不看好自己，不过好像经过这顿饭，杨建成倒是对自己有点改观了。
谢辉倒是还拧着眉毛，林自强看在眼里，想着谢辉可能跟自己一样，一整顿饭啥也没吃，于是琢磨着带谢辉两个人私底下出去找个馆子随便凑合一顿，还得跟谢辉道个歉，让他这么勉为其难给自己拉了顿饭局，肯定也没少费心。
想到这里，林自强伸手握了握杨建成，“希望下次合作，杨哥，谢谢你赏脸来吃这顿饭。我出去结个账，就先走了。说实话，我吃不了辣，谢哥好像也不太能吃辣的。等会我俩找个粥铺整些清淡的。”
杨建成斜眼睨了谢辉一眼，“他？老谢以前可是比我能吃辣，他纯粹就是不给我面子！算了，这次集团送出国的名单里几个人，最后一个不是我就是他，上头选了他，我也不乐意了老半天呢。估计跟他阴阳怪气儿地多了，谢经理还发着脾气呢。”
谢辉却是眉毛皱得更紧，也不讲话，站起了身。
忽然之间他捂着胸口，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整个人往地上一栽。
“谢哥！”林自强上前，扶起了谢辉，只见他满脸苍白，指了指自己的包，“药……药……”
林自强上前，打开了谢辉的包，从里面翻出一瓶胶囊，看清上面的文字之后，忍不住微微一愣。
“替吉奥？这是抗癌的!”林自强觉得脑子里嗡嗡响了一阵，“哥你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的病？”
虽然一边着急和震惊，但是林自强还是先给谢辉吃了药。
谢辉吃完药，申神情依旧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胃癌，能治好。”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林自强和杨建成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