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强追问之下,宁薇给他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从前有个女孩,书香门第,父亲是国学大手,母亲是优秀教师。她从小耳濡目染,对于文学充满了兴趣,也是班上的优秀学生。

所有人都夸她修养很好,跟父亲一样聪明,又从小继承了母亲的基因是个美人坯子,将来一定前途无可限量,最起码是个女博士。

女孩也一直以此为目标。

但是,在女孩大一去学校报到时,他们去了偏远的西部贫困地区体验当地民俗。

起初,她们许多女孩子的生活用品甚至钱都有被偷窃的现象,后来发现是当地的孩子偷了他们的钱。

一些女同学去和他们理论,被那些小孩以野蛮的方式又咬又骂赶回来,一个个气的都哭了。

后来,女孩想了想,带着一些零食和玩具去找那些孩子,很温和地说送他们一些礼物。

孩子们对她有些防备,但是很快被玩具收买,开始对她卸下防备。

女孩发现,抛却了那些成见,这些孩子都是些本性天真善良、充满好奇的可爱的小朋友。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因为出生在穷困之地,父母大部分都是远走他乡赚钱的,家里只有一些老人看管着他们。老人自己也是田地做活儿或者自己编箩筐贴补家用的,顾不上孩子那么多。

久而久之,欠缺管教让他们孤独而绝望,这才日渐叛逆。

女孩没有指责他们的错处,只是每天教他们做游戏,算数,给他们朗读一些文章,还唱歌给他们听。

很快,她和他们成为了朋友。

军训结束的时候,她和孩子们告别,那些孩子拽着她的衣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女孩被那一双双的眼神所震撼,陷入了深深地感动。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独善其身,不如兼济他人。

她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才会看不到在自己的祖国大地上,还有许多需要等待人帮助和教导的孩子。

而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回到学校之后,她在大四时申请了毕业后去西部支教。

这件事令所有人始料未及,也遭到了女孩的双亲剧烈反对。

女孩的母亲甚至不顾一切偷偷帮她撤回了西部支教的申请,后来,支教名额满了,女孩留在了学校,被迫选择“好好按原计划准备进修。”

那是女孩长这么大,第一次剧烈反抗父母的意愿,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再次去学校申请大学生村官的名额,并且强烈要求,哪里贫困去哪里。

这一次,父母任由她去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想和意愿。

……

“就这样,我到了长征村来。”宁薇笑笑,“这里比西部的情况好太多了,我一直以为贫瘠的土地上,人们多少会因为生活困苦而性格产生偏差,但是长征村虽然穷困,却很温暖。生活总是在我自以为见过人间疾苦懂得许多之后,又给我多上一课,在长征村,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更甚者,她在这里找到了梦想。

“生活中有很多的不美好,可是因此而接近真正的生活。罗曼罗兰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看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我在这里,见到了这样的英雄主义。”

宁薇说完,转头偷偷看了林自强的侧脸一眼,温柔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欣赏。

她的英雄,就在眼前。

在他在村民大会那天发言时,他就成了她的英雄。而宁薇更没想到的是,去医院看他的晚上,他只是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手,就松开了。

从小到大,她因长相漂亮,男孩子都会在跟她握手时多抓着她一两秒——在她习以为常的时候,林自强冷淡的态度让她意外之余,深刻认识到,这世上还有真的不被外表所蒙蔽的人。

尽管两个人起初都对彼此有些误会,但是现在,他们彼此互相欣赏和支持。

林自强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只是更切实更具体。

正当宁薇出神之际,林自强转过头,对上她的凝视,于是他们四目相对了。

宁薇的脸红了,她又再度羞怯地低下头去,“我还有事找陈阿姨,她说想重新排一下采摘和打工的雇佣名单,我……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轻声对林自强说道,“创业初期总会有各种困难,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王书记都告诉村民们了,你只是个刚毕业,连毕业证都还没到手的孩子,不能因为你能力好,就把所有的希望和担子压倒你身上。你自己也要知道,你还年轻,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自强点点头。

宁薇离开之后,他打开了电脑,收到了水质检测局的邮件:

您好!已收到咨询。

根据您的质疑描述,无法确认是否为推断水质,欢迎贵处寄来水质样品,或者提供地址,由我方派专业人员上门监测。

检测结果将在十个工作日内发到指定的邮箱。

关于检测费用及上门检测费用见附件表格。

……

这是回家时发现家里的田地那块现已变成洼地的锈水时,林自强给水质检测局寄出的邮件。他并没有留下过于详细的联系地址,只有一封咨询邮件和手机联系方式。

看着回复邮件附件里的检测费用清单,林自强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要证实他的猜想,那么光是检测水质的钱恐怕要数千元甚至上万,这笔钱虽然实际数目其实并不大,但是根据目前的经济情况,给乡亲们发工资更重要;

而且,即使证明了他的猜想,现阶段而言,他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没有多余的财力去开发这片土地。

比起这块地,更优先的是,给村子里修路,装上路灯,然后让连接每个村村口的那条大马路可以通车。

他叹了口气,关闭了邮件。

靠在椅子上,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揪心。

操心的事情接踵而来,躺在病床上的孙敬业,长城村口驾着牛车的老伯,实在让他觉得有心无力。

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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