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伙计拿上药材,很快就关上门走了,清辞听着脚步声远去,微微松口气,将破草席掀开,也从楚诏身上起来。

楚诏黑若点漆的眸子往门口瞥了眼,随口问:“不用锁门?”

“钥匙只有夫人有,她每天早上亲自开药铺的门和仓房的门,每天晚上亲自锁门。”柳氏那人谁都不相信,看谁都觉得谁想偷她的财产,钥匙除了她,连荣浩荣芸都不能碰。

楚诏随手将衣服拢起,斜倚着一个装着干草的麻袋上,这么粗陋的环境,被他那随意一靠,愣是靠出雍容华贵的感觉,仿佛他身下不是干草破席,而是紫檀木雕梅花榻。

清辞一时都有些看呆。

楚诏察觉到她的眼神挑了下眉,清辞连忙低下头,怕露出点什么端倪,让他发觉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好在楚诏没有多在意她刚才的失态,支着额角,淡淡道:“你既帮过我,我从来不欠人情,你想要什么,我可以为你办到。”

清辞收拾着没用完的药品和纱布,头也没抬地说:“我想要你帮我杀了他们。”

楚诏不语,黑眸凌厉,像真是想去帮她杀了柳氏全家,清辞不禁哧笑一下:“你以为我会这样说?”

她这一笑倒是发自内心,眼睛愈发熠熠生辉:“我不会,对付他们我有的是办法。”哪用得着他出手。

“只要你不把我杀人的事情说出去,我们就是两清。”

清辞声音调子绵软,低着头收拾东西,楚诏靠着麻袋没动,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女子微翘的眼睫,那双带笑的眼眸躲在睫后看得不太真切,就像她这个人,云遮雾罩,虚假得很。

昨天偶然一瞥觉得她像那个人……现在再看,哪里像了?那个人要是有她的本事,也不至于那么早就结束自己腐朽污浊的一生。

千般思绪不过从心头一掠而过,下一瞬他已转开目光。

清辞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打量,收拾完东西,想起昨天没想明白的一件事:“我能问一下吗?你怎么看出后院挑水砍柴的活是我负责?”

楚诏嘴角一泛:“你不用看就知道后退五步能拿到斧头,也不担心把尸体丢井里会被发现,可见那是你的地方。

……要不当初怎么会有人调侃他,“你怎么能是侯呢,你明明是狐狸”,楚侯爷,楚狐狸啊,精得很。

清辞在心里唏嘘两句,拍拍手站起身:“行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先走了。”

楚诏眸子一眯:“我准你走了?”

清辞回过头来,笑盈盈道:“你就算不准,也阻止不了我呀。”

楚诏脸色一沉,又想拿起他那把长剑,但这次他没有成功。

他双手无力,头也渐渐发昏,意识不受控制地堕入深渊,明显是被下了迷药,楚诏倏地抬起头看向清辞:“你敢对我下药?”

清辞朝他伸出手去,话语软软,还挺好听:“你看你,这么累了,就睡一下吧。”

楚诏躲避不了,一双黑眸盯紧了她,好像是想将她这个胆大放肆的女人的样子刻在记忆里,来日再找她算账。

清辞可不管他多生气,将手掌盖在他的眼皮上,楚炤闻到她掌心淡淡的草药味,很快便昏了过去。

收回手,清辞弯弯唇,能暗算安平侯成功,也够她得意好一阵子的。

也是,就她现在这幅样子,楚诏哪会对她提起戒心?她在他们这些强悍的上位者眼中就只是蝼蚁而已,谁能想到蝼蚁竟敢反过来咬他们一口?

这也不能怪她,她如果不先下手,没准她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她可没有错过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气。

清辞在楚诏的身上找信号弹,将草席重新盖在他身上,然后走到屋外将信号弹放飞,这样一来,他在附近的手下看见了就会来接走他。

看他伤重的情况,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回来找她的麻烦,等他好了,想回头再找她算账,那时候她已经带着娘亲离开泸城,也不怕他了。

清辞小算盘打得响亮,再回头看了眼门窗紧闭的杂物房,心忖——楚侯爷啊,我们来日帝京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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