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很不想伤害这个叫佳人的丫头，就像怕别人来伤害我对齐御隐忍的心事。
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表态……
别说我是丫头，就算不是，我怎么能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喜结连理？
那不是害人又害己？
我向佳人抱拳，躬身诚恳道：“多谢佳人姑娘和齐兄的抬爱！鄙人出生低微，如今又功名未成，如果佳人姑娘嫁与我，肯定会被人诟病一番，还请收回美意！”
“阿井！”齐御收起了笑，俊逸的脸上都是薄怒：“你怎能妄自菲薄？你是我的兄弟，谁敢说三道四？”
“我心中并无佳人姑娘，强行娶她，只会耽误她。”
“可佳人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喜欢能怎样？
喜欢就能在一起吗？
如果人世间的感情，都能这样顺理成章……就好了。
我颓然：“‘喜欢’有时候就是荒诞不经的梦，梦醒了，一切都是虚无。”
“阿井，佳人不是梦，她是真的喜欢你，我能看得出来，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肯定不会把她交给你……”
“够了表哥！”佳人阻止齐御。
隐忍的眼睛开始泛红，她动了动唇，这才笑着对我：“阿井，谢谢你坦诚对我，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
佳人和齐御走了，带着那些丰盛的聘礼……
娘亲拍着我的肩膀，阴阳怪气地在我耳边低语：“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和齐小公子并肩站立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妓女的‘儿子’……和他们在一起，你丢不丢人？”
“丢人也是你养的！”第一次，我朝娘亲吼了。
我心口像是压着大石头，堵得我难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完全忘记身上扯着疼的伤是谁打的。
就不管不顾道：“我当然不算东西！因为你就不是东西，你践踏我很舒服吗？你是妓女很荣光吗？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都没资格和齐公子并肩站立，但我至少活得像个人，我知道得不到的爱就不要勉强，我有错吗？我活在这世上除了碍着你，我还碍着谁了？”
啪——
娘亲给了我一耳光，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狰狞。
看着她气得浑身颤抖的样子，我的心情，说不出的爽。
我以为我又要挨揍了，不死也要掉成皮，谁知道娘亲并没打我。
不是没打，是换一种方式打。
她知道怎么让我难受，离开齐御，就是对我的惩罚。
娘亲把一封信交到我手上：“收拾一下，慕家的人就会来接你。”
“慕家？”我惊愕。
“没眼界的东西！”娘亲啐了我一口，得意地解释道：“慕家乃京城的大户人家，你是慕家二房的‘儿子’，如今大房那边断子绝孙，想要把你带回去继承家业。”
我眨眨眼，半天后才消化这个消息：“我……是慕家的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你记住，以后你个小贱人也是慕家的小少爷了，说话做事都给我注意点，要是露出马脚，看老娘不打死你！”
我明白了，这才是她让我去学堂的理由。
原来我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去学堂，装男子，为的都是这一刻，回到慕家，谋取更大的财产。
不得不说，娘亲的算盘打得真响。
“我不去！”我说。
我不想骗人。
娘亲阴惨惨笑了：“不去也行啊，明儿就把你身子破了，给老娘接客去！”
我吓的身子一缩，再也不敢言语。
娘亲给慕家的人回了消息，很快，慕家派来接我的人就在路上。
“我要去京城。”我对齐御说。
齐御写字的笔一顿，抬眸看我：“京城？”
“对。”
“去做什么？”
“大伯府上的人找到我和娘亲，想要把我们接回去。”
我不想把娘亲的过去告诉齐御，仿佛这样，我还能安慰自己，我还是个有娘爱的孩子。
“这样啊……”齐御神情僵在那里，眼神恍惚起来，就连他提着的笔端，墨滴下落，晕染了宣纸，他都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