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怎么了?哪里的泥土都差不多。”祁玉面带不屑。

“是的,泥土是差不多,可是山下凉亭的东边五里外有一座石灰窑。”荆竺说道。

“要是我进来之前换了靴子呢?”祁玉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还能够确定我的身份吗?”

“不能!没有真凭实据瞎猜毫无意义。”荆竺微微耸了耸鼻子,“女子都喜欢熏香,身上还带着香囊,仍然无法掩盖你身上散发的马奶味,想必路上还喝了不少。”

“还有吗?”

“足够了。”荆竺说道,“我马上要去陪我的女人,睡觉前不想多动脑子。”

“如果我事先准备再充分些,你肯定无法断定我的身份。”

“或许吧!”荆竺说道,“你头发的颜色准备如何更改呢?药浴吗?”

祁玉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唉!天生的栗色,真的是药浴才能掩盖了,谁不知道赫连家族都是栗色发质。

“我这里没有客房,如果你想和我们睡一间房,我没意见。”荆竺说道,“不过得多洗一洗了,要不然我们受不了你身上的气味。”

“你无耻!”祁玉厉声说道,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小几上,站起来回身一脚踢向屋门,右边的一扇门被踢得反弹开来,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回府!”……

风一直吹,夹杂着冰冷的大雨,一处镇甸之中的大院落,府门的匾额在灯笼的映照下显示出三个大字——赫连府。

陈设简约的大厅之中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副没有过多装饰的清婉面容,正是深夜拜访过荆竺先生的祁玉,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二人正在交谈着。

“大小姐,没成吗?”

“何总管!”祁玉说道,“真的都被你说中了,根本请不动他。”

“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都是听到的传闻。”何总管说道,“有几位将军都派人去拜访过,甚至亲自登门请他出山,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既然是隐居,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知道呢?”祁玉问道,“按理说是不会与外界有任何交往才对,一应用度自有下人们去处置。”

“荆竺先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隐居啊!”何总管挪动了一下脚步,“可是为什么他家中的陈列情况会传出来。”

“我是想不明白了。”

“这位荆竺先生虽然年轻,来这里只是因为喜欢周围的景致,并非与世隔绝的隐居。”何总管说道,“宅中也并没有多少藏书,陈列柜中也只是一些常见的酒和茶。”

“传言他通晓琴棋书画,我见到了墙上悬挂的那些个条幅,落款正是‘荆竺’。”祁玉说道,“算不上什么好字好画,我看就是个普通的学子也不比他差。”

“反正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说这种手笔是不会轻易示人的,这不是故意丢丑吗?”何总管也是觉得一阵诧异,“有些人为了扬名,会私底下请他人代笔,然后却用自己的落款,欺世盗名啊!”

“看得出那些字画是用了心的,并非刻意为之,否则他完全没必要挂出来。”

“或许他就是因为喜欢而已,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何总管说道,“再说了,都是大家自己要去找他的。”

“刚才你说是‘通晓’而不是‘精于’。”祁玉忽然一转念,“琴棋书画都是通晓,只是层次不高,这并不影响他的学识,对吧?”

“大小姐这么说也是可以的。”何总管道,“历史上的那些英杰才俊,有哪一位是样样精通的呢!”

“有人说‘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佳作,无非是因为出自帝王之家。”祁玉压低了嗓音,“谁敢说皇帝的画不行呢?”

“大小姐在荆竺先生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回来的样子就知道是受气了,去之前大小姐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受气吗?”

“这个荆竺先生简直不是人!”祁玉的脸色忽然间就变了,“可以说是极度无耻!”

“不会吧?”

“自己的女人就在身边,居然还能够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大小姐怒容满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大小姐冷笑道,“我也希望是误会啊!”

“或许他对之前的那些将军们都看不上,所以也就婉拒了。”何总管说道,“说不定他出言不逊就是为了考察大小姐。”

“他想要我效仿古人一请再请吗?”

“极有可能!”何总管说道,“三顾毛驴。”

“是三顾茅庐!”大小姐纠正着何总管的发音。

“没办法,改不过来了。”何总管挠了一下额头,“在我家乡,茅庐和毛驴差不多。”

“算了!”大小姐也发笑道,“也算难为你了,我是好不容易才听习惯你说‘机道’。”

“我许久没说家乡话了,机道和知道,这两个词我还是可以说得清的。”何总管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祁玉一五一十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话不投机啊!”

“这荆竺先生不像是个无礼之人,为什么出口伤人呢?”何总管捏了捏下巴,“或许,他有什么深意呢?”

“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恨不得……”祁玉怒气未消。

“大小姐!越是有大才的人,往往也越是放荡不羁。”

“又不是没见过,可他!”

“你闻到了药味,说明他的夫人的确身体不适,加上我们深夜叨扰,他自然是无心理会了,所以……”

“都这样了,你还向着他说话。”祁玉狠狠地坐在了椅子上。

“大小姐一句话都没说,他就判断出了身份,那么他一定也能够猜到来意。”何总管说道,“如果大小姐真的是想把事情做成,受些言语上的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过分了!”

“这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了,他还怎么帮你呢?”何总管继续道,“以后的委屈只怕远比这个厉害得多啊!”

“虽然说我们赫连家没有那么多俗礼,可我终究是女子,一个男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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