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醒来后,一直照顾在妹妹身边,她的眼睛无精打采垂吊着,眼窝深陷湿润,头发蓬乱松散。
她的内心还在为自己的过失自责,假如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躺在床上受这一份苦罪。
听说上官斗有办法救活妹妹,巧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以想象,这个男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因为他比她要弱小得多。
同时,她更加责怪自己的软弱无能,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为妹妹尽一份力,反而害得大家担心,特别是韩哥在她身边尽心尽力照顾,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韩哥对她所有的好,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外面,天阴沉沉,快要下起大雨,不知道上官斗现在走到哪里?他有没有办法换到足够的金币?妹妹还能不能撑到他赶回来?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身边似乎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巧儿脑子里面嗡嗡直响,越想越觉得压抑,胸口发慌,她将脸庞贴靠在雪儿已经枯黑褶皱的手臂上,泪水又一次哗哗涌出。
如果,她知道此时的上官斗正拿着五个金币走在对角街上,她的心情会好一些。
“妹妹,我是姐姐,你听见吗?快醒醒啊。”巧儿嚎啕大哭道,突然转身跑向外面,大雨已经无情倾泻下来。
几个时辰后,上官斗满脸堆欢地回来。
他将药材交给族长,族长严肃的面孔终于绽放笑容,他一刻不敢耽误,赶去配制解药。
四位长老都对上官斗竖起大拇指,最令他们意外的,宝贝一样没少,他们乐歪了嘴,也懒得去追问上官斗是如何弄到的药材,管他去抢还是偷呢。
进到雪儿的屋里,上官斗冒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韩哥满天呼喊寻找巧儿,他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不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寻找巧儿的族人一批批出去,又一批批失望,空手而归。
“你究竟在哪,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上官斗苦着脸,担忧道。
要是巧儿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向雪儿交代,如果单单因为这个原因,他为什么会莫名感到强烈的心塞难受呢?
“都怪我的疏忽,我应该寸步不离保护她的。万一她想不开要寻死,我就是……死也要陪着她……她一个人会孤单……”韩哥说道,喉头跟着干涩哽咽。
韩哥是大长老的儿子,大长老在一次意外中不幸死亡,当时韩哥只是五岁的孩童,以后的日子,韩哥整日沉默寡言,跟别的同龄孩童格格不入,直到有一天巧儿的突然出现。
巧儿两姐妹本来是富裕人家的女儿,没想到全家出门省亲遇到强盗,父母因为掩护两姐妹逃跑,双双被杀害,当时她抱着只有一岁多的雪儿,翻山越岭,不知不觉走到灵隐村,恰好遇见在练功的韩哥。
从此以后,韩哥不再一人孤单练功,身边常有巧儿陪伴,久而久之,埋在韩哥心里爱的种子开始萌芽生根。
巧儿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对韩哥只有兄长的亲情,跟他一起修炼,单纯的是为能够早日替家人报仇。
她学有所成,已经没有仇人的下落,这两三年间,她经常跟韩哥外出,目的更多是为找到她的仇人。
这些事情,她一直瞒着雪儿,不希望雪儿和她一样,背负一辈子的仇恨生活。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上官斗安慰韩哥道,他却无法心安理得这样安慰自己。
族长的解药很快便配好,一颗臭烘烘的白色药丸,他扶起雪儿,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立刻,药效漫步全身,转眼间,黑气消失不见,那张脸又恢复薄薄红晕,微弱的气息变得平缓。
雪儿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她打开眼,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身子还是很虚弱,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看到坐在床沿的上官斗眼里闪烁泪水,她心里有种酸酸甜甜的滋味。
几个小时后,雪儿能够下床走动,她一直很奇怪姐姐为什么没有来看她。
她将这件事情问起韩哥,他眼睛里是躲躲闪闪的神情,然后支支吾吾一阵,便逃跑开。
雪儿开始担忧,因为是她吃姐姐带回的桂花糕才会中毒,一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猝然产生,她急匆匆敲响上官斗家的门。
门没锁,里面没有人。
才是清晨时分,除非族长有特别的命令交代,不然上官斗准会睡懒觉,雪儿非常清楚这一点。
她往里屋走去,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可是屋子里面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邋里邋遢的,墙上还悬挂上官斗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画中人秀美清丽,绝尘脱俗。
不止一次看过这幅画,雪儿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雪儿,你在这里干嘛。”上官斗满脸憔悴地走进来,瘫坐在床上。
他昨晚将附近几个山头跑了个遍,没有发现巧儿的踪影,不过,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巧儿还活着。
“我姐姐……她……是不是……“雪儿越说,声音越低。
她害怕自己所想事情会变成真的,她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如果姐姐不在,她该如何是好?
一颗颗断线的泪珠从她的眼里落下来,打湿面颊。
“一定不是。”上官斗坚决说道,他沉默一会,兴奋得要跳起来,“我知道啦,你姐姐一定去找毒蝎报仇了。”
“没错,巧儿的确是去找毒蝎报仇。”韩哥满头大汗进来,他手上抓住一封信,在他房间桌子上发现的。
雪儿抹抹两边的泪水,接过信,尽量大声念出来。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走了,大家肯定会替我担心。可我实在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呆下去,我不能看着妹妹继续痛苦而坐视不管。我要找到毒蝎,亲手杀了她。”
念完,雪儿紧紧揉住信,心事凝重地看向两人,“我姐姐,她会没事吧?”
“一定没事。”上官斗、韩哥异口同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