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闪电撕裂,大雨倾盆而至。

深冬的寒,渗透骨髓。

衣兜里医院给出的子宫癌死亡报告,更让顾舟像浸在冰窖里,冷得浑身僵硬。

幼儿园大门打开,一群群家长撑着伞往里挤。

顾舟好不容易挤进去,走进一半又退出来。

她拿出手机,咬牙拨出一串号码。

这个号,明明四年前就已删掉,事过数年,却依然烂熟于心。

她嘲讽自己的没出息,可又无药可医。

那个男人,就像是生长在她心上的瘤,真真拔除的那一刻,仿佛连命都跟着赔上了。

“喂……”她嗓音有些沙哑。

男人冷漠嘲讽的低沉声音透过无线电波,比这冬雨还冷:“犯贱也得有个限度,别忘了,四年前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永生永世你都不再出现在我面前,这话可是你亲口所说!”

毫无关系?

她和女儿,在他眼里,她什么也不是?

顾舟心里一阵刺痛,她狠狠咬了咬唇:“四年前我并没有拿你的钱!”

“是你自己不要,不是我没给!”男人气得咬牙切齿,“顾舟,你简直无耻到令我恶心,把卡号发过来!”

顾舟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语气更加低微:“我不要你的钱,我把悦悦送去你那里好不好?”

“我不认识她!”顾靖川低吼完便准备挂机。

顾舟急得失声大叫:“她也是你的女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顾靖川的儿女得堂堂正正,而不是厚颜无耻爬男人床的表子偷出来的种!”

顾舟脸色蓦地一片死白,嘴唇颤抖:“我不是,我没有做那种事……”

她话音未落,顾靖川已经将手机挂了。

顾舟再拨过去时,显示对方已关机。

“妈妈!”悦悦清脆银铃般的嗓音响起,小家伙像个小圆球一样扑进她怀里。

顾舟俯身迅速抱起软软的女儿,一手把手机塞进衣兜。

手指又触到那张医院的检查单,心里瞬间苦涩成海。

若不是自己突然被查出绝症,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不想再去找他。

她永远记得对他说怀孕了时,他像吞了苍蝇似的厌恶表情。

在他那样如冰似的眼神里,她原本想将孩子打掉的。

可看着B超单里手指头大的小家伙,她最终没能狠下心。

为此,她孤身一人远离那座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远离那个抚她长大、又恨她入骨的男人。

他顾靖川是那座城市的名门权贵,身份高贵,他可以收养她这个孤女,却绝不允许她生他的孩子,更不允许她带着他不接受的孩子与他共存于同一座城……

“妈妈,你哭了吗?”悦悦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紧盯着顾舟的脸。

顾舟心里泛酸,摇头:“没有。”

悦悦小小嫩嫩的手捧住顾舟的脖子,在她冰冷的脸上呵气,体贴地说,“妈妈冻冷了吧?我给你吹吹就不冷了。”

小家伙还带着奶香的热气一直软进了顾舟的肺腑,她不由又想起顾靖川那句冰冷的‘我不认识她’,心里更加痛得似刀在刮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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