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宁大多数时候一直和傅阙兴致勃勃的闲逛,傅栖迟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看上了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他们付账。将宁偶尔偷偷瞥一眼他,只觉得现在的氛围当真是十分美好。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见着时辰越发的晚了,街上的人也少了一些,终于到分别的时候了。

傅阙抱着几件买来的小玩意儿,仿佛那些是得之不易的珍宝。他巴巴地望着将宁,很不想和她分开。

将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可是中秋节很快就要过完了,我又要去书院上学了。”小团子闷闷不乐。

“那等你一有假我就来找你好不好,在书院可要好好读书,要听夫子的话知道吗?”面对傅阙,她的心总是软的像一汪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他眨着眼睛,上来和将宁打钩。

将宁无奈的笑,伸出手指和他拉钩。

“好了。”

傅阙这才满意。

这时傅栖迟忽而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啊?”将宁愣了愣,点头应下,唇角却悄悄扬起。

“远山,你送小公子回去。”他对人群中说了一声。

傅阙虽然也想和自家爹爹一起送娘亲回去,但他人虽小,却很有眼色,知道要留给爹爹和娘亲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这样说不定娘亲很快就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啦。

远山现出身形,朝傅栖迟抱拳道:“是。”

暂别傅阙,将宁和傅栖迟并排走在回驿馆的路上。街上人已经不多了,大多三三两两的走着,沿街的灯光彻夜不休,照亮了澜京的每一条街道。

“傅将军这些年来,没想过给阿阙找个娘亲吗?”心有试探之意,将宁忽而开口道。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道:“阙儿的娘亲,叫沈如情。”

他没有再说话,将宁却懂了他的意思。因为是沈如情,因为他深爱着她,所以,没有再娶。

将宁心情复杂,但面上却轻轻的笑了起来:“既然我和她这么相像,我都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傅栖迟停下脚步,唇角勾起,却是各种情绪交织在在一起的莫名:“她是一个绝情的女人。”

什么?

将宁惊讶,却听见他又道:“她生下阙儿之后,就失踪了。她是,自己走的。”

“能把刚刚出生的亲生儿子抛下,你说,她是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我找了她五年,就是想看看这个狠心的女人,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每说一句,语气越重,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了她的心上。

为什么对着她说?

她想反驳自己不是沈如情,心却骤然疼了起来,像有一只小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一般。

不,不是的……

“啊!”她捂着胸口,冷汗瞬间冒出来。

傅栖迟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心脏还是有些痛感,将宁说话都断断续续了起来。

“我带你去医馆。”他立刻做了决定,竟是要把她直接抱起来就走。

“不用了。”将宁止住他的动作,唇色有些苍白,“你忘了吗?我自己懂医。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疼痛似万蚁噬心,但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渐渐消退了下去,只是她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见她似乎真的是不难受了,傅栖迟才停下动作。

将宁现在不知道为何并不想面对他,于是开口道:“这里离驿馆已经很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傅将军不用送了。”

未等他开口,她就转身离开了,脚步匆匆。

傅栖迟敏感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疏远了一些,手不自觉的紧紧攥起。

刚刚我是,戳中了你的心事吗?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欲回府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肩头衣襟上,斜斜的放着一支发簪。

那是一只极为漂亮的海棠花簪,他抬手拿起放入手心之中,然后,合拢手心。

将宁匆匆忙忙进了驿馆,迎面就看见越謇坐在大堂上。见她回来神情莫名,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回来了?”

她动作一顿,刚刚见到那男人的奇怪的感觉已经退去,忽然想起她是跟傅栖迟出去一起看了花灯。

越謇他这么阴阳怪气,不会是知道了吧……

“嗯,”她捋捋发髻,却忽然动作一惊。

那根她很喜欢的海棠花簪,不见了。肯定是看灯会的时候人太多被不小心碰掉了。

将宁惋惜,她还是很喜欢那根簪子的。

看到她在走神,越謇沉不住气了。

“灯会可好看吗?”

“啊?”将宁回过神来,“还……好吧,挺热闹的。”

见她还不打算说出来,越謇索性直说道:“你看上傅栖迟了?”

果然瞒不住他的眼睛。不过也是,傅栖迟都到驿馆门口来接她了,还能瞒得住吗?

将宁道:“你管我?”

“将宁!”越謇黑了半边脸,“你知道他有个五岁大的儿子吧,你是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后娘啊?”

“有儿子,那又怎么了。”这一晚上心情起起落落着实让她疲累,她需要怼一怼越謇来获得一些快乐的感觉。

更何况,是不是后娘还有待商议。

“你……”越謇咬牙道,“算了,我管不了你,选夫婿这事终归还是得你自己来做主,只是你如果确定下来,记得给临稹去信。”

提到临稹,将宁真的是心肝颤了一颤。这些年来,她父上坐起了甩手掌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了临稹处理,她这个皇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相处得很,但是一旦惹到他,他有千百种阴招等着你。将宁自己都在他身上吃过两三次亏,于是十分畏惧他,整个南疆皇宫也只有临稹才能镇得住她。

但是现在还不着急,她虽喜欢上了傅栖迟,但还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等她做好决定的时候,会通知临稹的。

“我知道了。”她有气无力道,“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

将宁回到房间,小昙还没睡下,一见她回来就故作冷淡的坐在那里,连脸都不抬一下。

“我回来了。”将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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