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式轰炸？
“对，就是覆盖式”
黄广虎和柳雨心面面相觑，全然忘记了当前还是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
没有继续多说，抬起手，遥晔让柳雨心把自己带到可以指挥八门火炮的地方。
“还记得上次月考的那道压轴数学题吧”
听得这话，柳雨心偏过头疑惑地看着遥晔，但片刻后眼中又闪出一丝惊讶，看着遥晔，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你不会想....？！”
“对，就是那个。”遥晔笑了起来。
略微回忆过后，柳雨心便找黄广虎拿了纸笔，画了一个平面图形，递给操控火炮的几个寨内的哥们。
几个没上过学的大老粗看着这画得奇形怪状的平面图形十分吃力，在柳雨心给他们一人补了一下课后，几人才勉强明白了这图纸的意思，理解之后，当下都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
寨外的罗耀见原本不停喷吐着弹药的火炮停止了炮轰，心中不免得意起来。
身旁的侍卫金天也兴奋起来，这是他加入铜权殿以来第一次跟随大部队行动，还被作为队长的罗耀看中选为侍卫，他相信，此战过后，自己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层，到时候就算是超过罗耀成为更高的存在也未曾不可......
“罗队，果然如你所料，咱们抓紧时机一举进攻吧！”
“但...”罗耀知道虎头寨总共有多少的弹药，在他的意识里，此时的弹药并未打空，这让向来谨慎的他心里始终下不了总攻的命令。
“别犹豫了罗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而且咱们出来前左护法不是交代过要速战速决吗”金天催促道，在他眼里，此时的罗耀明显就是想拖延时间，到时候向左护法显示此战有多么的艰难，也好邀功。
“可...好吧，传我命令，发起总攻！”本来罗耀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听到左护法，整个人就跟掉入了冰窖一般，那个变态罗耀是打死也不愿再见一次的。
“是！”得到命令的金天急忙骑上荒地狮向前方掠去，他要追上前线队伍，争取再拿几个大功劳，他面色狰狞，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
看着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人马，柳雨心不可避免地害怕了起来，双手又下意识的抓住了遥晔的左手。
感受着身侧的温柔，遥晔心中仿佛下了某个决定。
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遥晔知道，很快自己将进行人生中第一次杀戮，为什么说是第一次呢，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金天冲在最前方，他要摘得虎头寨的寨旗，这也算得功劳一件，甚至是大功劳，这将是他开展自己宏图霸业的第一步，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虎头寨寨门的一里处，这个位置，是八门火炮的可以覆盖轰炸的最远边界，只要铜权殿的队伍最后方的人后退一步便可脱离轰炸，但他们此刻都盯着寨头上推出的八门火炮发愣。
遥晔大手一挥，八门火炮便齐齐发射，包裹着黑色死神的火球犹如真正的死神降临，化为重重火幕遮天蔽日，这些擅长闪避的风属性修脉者惊恐的发现，自己周身所有的可用空间竟完全被覆盖，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往哪闪躲，偏过头看到昨日还搭肩喝酒吃肉约好此战过后定要一同讨伐殿内那些美艳女子的同伴，毫不犹豫的运转起身法，脚下萦绕着青绿色脉气，踏着还在发愣的同伴脑袋腾空而起，企图从空中逃脱而出，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柳雨心看着墙下那些互相踩着脑袋的铜权殿队伍，面色不免有些发白，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不是同伴吗。
遥晔看不见，但不代表他没有心理负担，他杀人了，这一刻，即便是多年以后，他也没有忘记这一刻。
—————————————————————————————————“看好了，这道题，你们班只有柳雨心和遥晔做对了，虽说是压轴题，但你们作用我教的方法，拿它个一两分完全没问题的，看好了，这道题要这样画...”
看着黑板上的数学老师，柳雨心微微侧过头对着遥晔。
“你也做对了，厉害啊”柳雨心有些小惊讶的说道
见遥晔没有回答，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柳雨心都是有些生气，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哪个男生不是围着自己转的，你个遥晔敢无视我。
正打算扭过头去，又见遥晔眼里的悲伤，心中又升起了些许不忍。
他应该是，心情不好吧。
柳雨心不知道，当时数学老师拿着教鞭啪啪的敲着黑板，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让遥晔心思飘摇，压根没听到柳雨心在说什么。
“看好了，配合上公式解答，最后把图完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啊，这图像不像军事里面的那种覆盖式轰炸啊，我才发现啊哈哈哈”军事迷数学老师看着黑板上的几条交叉线挠了挠头。——————————————————————————————————
“像，确实像”
“啊？你说什么”柳雨心刚看着墙下血肉模糊的场景有些恶心，正欲拉着遥晔走开，就听见遥晔说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遥晔一边看着那最后几条飞出的火线，一边在脑海里回忆起那副图。
火球仿佛天外来物，从炮筒中喷射而出，身后带着一条细长的火线，火线与黑色墨水线逐渐接近，最终合为一体。
很快，铜权殿的队伍便十不存九，伤亡惨重。
金天到最后都没有瞑目，他的位置是队伍的最前方，覆盖密度最高的地方，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想借他脑袋腾空而起的伙伴。
两箱火药，果然用不了多久，短短的两分钟，虎头寨前方的空地便成为了人间炼狱，遍地的碎肉与被烧干的血液，一同附着在地面上。
收到侥幸存活下来手下的回报后罗耀便快马加鞭赶到了现场，即便是看惯了生死的罗耀见到此等地狱景象，心中还是很愤懑，他很愤怒，却不是愤怒自己的人马几乎被黄广虎全歼，而是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居然出了错漏。
罗耀眼角一抽，刚欲下令让剩余人马一举进攻虎头寨，举到一半的手突然被一人截住，皱着眉回过头正打算破口大骂，忽见是左护法派来随队的那个体脉士，气势一下子就散了。
“今日损伤惨重，不宜再行攻伐，而且，对方也有一名体脉士”那人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看不清6面容，黑衣臃肿异常，竟是连身形都是看不真切。
本来罗耀还心存不满，但一听对方也有一名体脉士就有些惊讶了起来。
“算你好运，下次，下次定将你挫骨扬灰！”回头恶狠狠地看了看虎头寨，罗耀便带着剩余人马尽数撤去。
尘土散去，空留一地血肉，仿佛他们不曾存在过这世间。
“喂小子，发什么愣啊，快来跟大家一块喝酒啊”黄广虎用酒壶敲了敲遥晔的头，他面色潮红，看得出他今晚很开心。
略微不满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遥晔没有回答黄广虎，自顾自地看着高墙不远处的空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状，柳雨心也觉得遥晔有些失礼了，当下也是对黄广虎赔了赔笑。
挥挥手，黄广虎也“哎呀”一声长叹着在遥晔身边坐下，跟遥晔一块看着那块空地不言语。
其实在罗耀等人走后，黄广虎便派人前去收拾战场了，此刻那片空地除了在月光的映射下还泛着血色外，与过往已是无异。
“小子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脑子里怎么想的吗”
遥晔毫不动摇。
“我是个粗人，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今天你小子帮了我虎头寨，那就是我黄广虎的恩人”
见遥晔又没回答，黄广虎也不恼，自顾自地举起酒壶畅饮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又继续道: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但我告诉你小子，在我们脉界，弱肉强食向来都是再正确不过的法则，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想着来杀你，嚼你的骨头，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漂亮话我不会说，但我对你小子看的对眼，讲义气的，就把老子的话听进去。”
遥晔仍旧不动，甚至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说罢，黄广虎一口饮尽壶里的烈酒，站起转身便要下高墙。
“谢了”
手刚摸到护栏，黄广虎便听到身后一声道谢，当下也是一声朗笑，响彻云霄。
柳雨心看着遥晔的双眼，总觉得这双今天刚恢复的眼睛里藏着许多东西，让人不免会想去多看几秒。
“雨心”
“嗯......啊？”
“准备准备吧，我们......”
遥晔站起身来，双眸直视明月，眼中坚定异常。
“要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