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斯!”一个身着深蓝色军装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他激烈的情绪似乎都影响到了投影仪的工作,这让他的身影闪烁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简直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的确,这项任务确实危险了一点。”洛克斯•李点了点头,近千年的戎马生涯已经能让他在面对别人的斥责时保持着处变不惊的心境,“但是我们也应该认识到除了这个办法以外我们短时间内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眼下的问题不是吗?难道各位已经愚蠢到想要去和谈的地步了吗?”
“人类绝不和谈!这是几万年以来的共识,更何况是面对区区一个连自己的宇宙都走不出来的文明!”另一个以投影的形式坐在桌子边的人大声说道。
“所以赫鲁克佐夫,我们现在别无选择不是吗?”洛克斯耸了耸肩,“难得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利用起来?”
“但是那些深入敌后的战士的安危你该如何保障?!”赫鲁克左夫质疑道,“那是人类的战士!不该为了你的一个尝试就白白送掉性命!”
“我知道关于安全的问题我做多少保证都没有用。”洛克斯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只能说一句话。”
“这次行动将由张巍然少尉负责带队!”
顿时会议桌前死一般的静了下来。
张巍然,这个名字不只是代表了一个强大的战士,更重要的是…他是洛克斯•李将军唯一的养子。他将自己唯一的孩子都派上了战场,其他的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洛克斯,你这又是何必呢?”坐在洛克斯对面的黄种人女性叹了口气,“就算是再有保障,你也不该把巍然派过去啊!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们怎么和柏河交代啊。”
“逝者已去。”洛克斯摇了摇头,“我们也该从过去解脱出来了。”
说完,他关闭了投影仪,离开了会场。
“你真的解脱出来了吗…”女人看着桌子面前的投影仪一个个地关闭,靠在椅子上悠悠地说道。
她抬起头来看着舷窗外那声势浩大的舰队,再看看舷窗上显示的辐射指数,最后看回到自己面前正在不断汇总着命令的战舰主机,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最后下达了一个命令。
“开始物质投放,将D-786号黑洞摧毁吧。”
瞬间,那些战舰周围出现了一个个扭曲点,大量的日冕物质从其中被抛射出来,再被黑洞吸引进去。而吞噬了日冕物质的黑洞也开始加速释放射线流,最终在黑暗的太空中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光。
那个黑洞内核的星体化作了纯粹的能量在太空中飘散开来。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女人看着茫茫的太空,淡淡地说道。
……
“我是谁?”男孩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深棕色的一切,“我在那里?”
他的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突然一根冰凉的柱状体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是?”男孩将它拿了起来,那是一根黑色的棱刺。
又过了几分钟,男孩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在漫无边际的荒野上走着,不知去往何方。
“呼~”天空中传来振翅的声音,男孩不由得抬头望去,是一个长着双翼的人从空中呼啸而过。
“翼…民?”男孩喃喃地说道,不知为什么,他知道那是什么人。
但对方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男孩走着走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却越来越轻,终于,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嘿!老爹,这里有一个人!”迷迷糊糊间,男孩听到了有人如是说道。
……
“该死!那些家伙是怎么杀上来的!”一个背上长着双翼的男子大叫道,“卡姆拉!你带队去顶住!卡姆拉!”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该死!怎么回事!卡姆拉你到哪里去了!”男人急迫地大喊道,突然他觉得后心一凉,一柄红色的长剑从他的背后刺了出来。
“原来…”看着那长剑上泛着的红色光芒,男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是你们…”
随着长剑向上一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和地民为伍的贱人们。”男子倒下后露出了他背后的人,是一个同样背生双翼的翼民,他的眼中满是厌恶与不屑,“简直活该。”
而与此同时,在传送门处,两个翼民正奋力死守着其他人的进攻。他们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原本只要两三分钟就可以愈合的伤势现在却迟迟没有合拢的迹象。
“看来已经到极限了。”派斯笑了一声,一缕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至少克洛伊德家的血脉保住了。”另一个人回应道。
“那就开始吧。”
“开始吧!”
说着,两人身上开始散发出浓烈的银色光芒。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发生于这悬浮在地表数万米的浮岛之上。
而那座传送门也在爆炸中化为灰烬,永远不再会有人知道设定在其上的坐标究竟几何。
在褐色的云层之下,地上的人们对天上惨烈的一幕却毫不知情。
“诶?这里有个小孩。”一个男人担着水往荒野的另一头走去,突然他注意到在一旁的树下似乎有一个白色的襁褓,里面还有个白嫩的孩子。
“谁家的?”男人将孩子抱了起来,在仔细打量了下周围不会有人的踪迹之后终于确认这是个弃婴,“这么小的孩子都不要了,真是可悲!”
“诶~没办法。”男人将孩子抱在怀里,“总不能留在这儿。”
“叫你什么好呢?”
“就叫希蒂吧。”
在天空之上,浓密的黑云翻滚着,渐渐地有雨水开始飘落下来。
……
时光荏苒,很快六年过去了。那名为时间的东西带来了很多,又会带走很多。
“只剩下我们了。”黑色头发的男孩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少年,“别哭了。我们没那个闲功夫了。”
“可是!可是老爹他…”眼泪大滴大滴地从他脸上滑落,红肿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迪亚拉不哭。”一个看上去稍微小一点的女孩上前安慰道,“我会照顾你们的!”
“希蒂别闹!”男孩呵斥道。
“才没有!即使没有大人照顾,我们也会活下去的!”说着说着,女孩也开始哭泣了起来,她终究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是的,我们会活下去的!”男孩伸出一只手来替女孩擦去眼泪,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手中那根黑色的棱刺,看着那遥远的天际线,咬牙切齿地说道。
“会活下去的!!”远远的,似乎有稚嫩的吼声传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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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个废物站起来!”
“站起来!”
“他害我输钱了!杀了他!”
“杀了他!”
……
索亚思半眯着眼睛躺在碎石嶙峋的平台上,周围金碧辉煌的看台上传来刺耳的声响。如丧钟轰鸣,又如霹雳雷霆。那些坐在看台上的家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再配上身后那对白的像是掉了色一样的羽翼,像极了可笑的鸭子围在一起呱呱乱叫。不,那些人连只会乱叫的鸭子都不如,毕竟鸭子还能炖出一锅鲜美的汤,而那些长着翅膀的家伙,连一根羽毛都不会施舍下来。
感受着充斥于耳廓之中的噪音,索亚思苦笑了一下。要是真的能死在这里该多好,他慢慢合上眼睛,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
……
“这次的任务,你们将不会有任何的支援。”站在金属台上的男人说道,他的脸有着一种宛如迷雾一般的朦胧感,他的声音也仿佛是隔着很远才传过来,有种说不出的模糊与遥远。
“对方的文明形式虽然和我们完全不同,但是整体的文明水平也是相当高级的,已经有了…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大张旗鼓的穿越世界墙。所以,你们这次行动,将…”
后面的声音更加地模糊不清了。索亚思集中精神,想要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无奈那声音却是像在狂风中一般变得越来越零碎而含糊。
“幸运的是,我们在D786号黑洞发现了一个畸变点,对面的文明主体是一个还处于恒星系内摇篮时代的低级文明…”
“你们将从S-762号畸变点进入对方的势力范围…”
“愿地球永无黑夜!人类必胜!”
“人类必胜!”索亚思听到梦里的自己如是说道。
‘哗啦’,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身上蔓延开来,索亚思一个激灵,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索亚,”一个年龄和索亚思差不多大的大块头男孩关切地扶起了他,“你没事吧?我刚才看你出了好多血!几乎以为你要挺不过去了!”
“咳咳咳,”索亚思将呛进鼻腔和气管里的水咳出来,“迪亚拉你这个混蛋!那你还拿冷水来泼我!是存心要我死吗!”
“但是至少你醒过来了不是吗?”
要不是你把我泼醒,说不定我就能把那个梦做完了!索亚思腹诽道。当然他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八成会被当做被打坏了脑子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奇怪的梦境就一直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梦里的人说着奇怪地语言,穿着奇怪的服饰,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地位很高地男人所站着的台子,索亚思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地民能造出来的。就算是翼民也不可能造出来。或许只有那些成天不见踪迹的天民才有可能造出那么奇特的金属。
最奇怪的事情,便莫过于明明那些人说着自己从来没学过的语言,但自己不但能听懂,甚至还可以理解其中的一些典故。而且在梦境中的那个自己,似乎也不像是现在这么瘦弱,整天只能在擂台上让人嘲笑。
但是,这些记忆到底是谁塞到自己的脑袋里来的?
“索亚?”迪亚拉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
“嘶~”索亚思猛抽一口凉气,“你干什么!”
“只是看你又发呆了而已。”
“那你也不该用手掐啊!”索亚思看着自己被掐红的胳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还这么用力!”
“你在说什么啊?”迪亚拉有些奇怪地说,“发呆的人不都是要用手掐一下的吗?”
“胡说,你只要把手放到我眼前晃一晃…”索亚思猛地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发呆的人一般来说要用手掐醒才行…但为什么自己记得好像是用手在眼前晃一下也是可以的呢?
“该走了,”迪亚拉拉了拉索亚思破旧的衣襟,“难不成你还想再上一场?”
索亚思看着那个负责主持和解说的老翼民又向着这边不怀好意地看过来,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自己要是再被拉上去的话可就真的下不来了。
索亚思一只手搭在迪亚拉的身上,另一只手扶着决斗场出口的墙壁,一步步地向着外面挪动。他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却仿佛有着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的背影。哪些永生不灭的天民说过,一个人心有多老,年龄就有多老。虽然这句话是用来形容那些不朽的种族的,但按照这个说法来看的话,索亚思觉得自己的心灵可能很快就要衰亡了。
少年缓慢地走出角斗场,慢慢从明媚的阳光下走入阴影之中。他的影子渐渐融入很暗之中,然后连带着他的人,他的灵魂。
“这些贱民总是那么让人讨厌。”在决斗场最高的一处平台上,两个衣着奇异的男子俯视着位居其下的众生,金黄色的瞳孔里流露出宛如实质一样的厌恶之情,“尤其是那些连羽翼都长不出来的地民,总让我想起域外的那些恶心的家伙。还有那些翼民的幼崽,一个个也都像是低等生物一样没有羽翼。”
两人有着夸张的羽翼,身上的衣服上画着华美的纹饰,缭绕的彩色线段不断地变换着颜色,给人一种炫目的感觉,双翼之间不时迸散出一缕缕的电火花,这是他们自身的存在已经可以影响环境的象征,也是强大的象征。
而眉宇间所流露出的那种不近人情的高傲,透露出他们心里那份仿佛傲然于众生之上的高傲。
他们确实也有这个资本,毕竟他们…是天民,高傲的,强大的,无人可以匹及的天民。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之间的角逐还是挺有趣的。而且查克斯,你可别忘了,说不定下面的某个家伙身体里就有你的遗传信息。”另一个男子说道,“至于那些域外之民,比起他们会不会给我们造成威胁,我倒是对为什么他们会长得和我们一样更感兴趣。”
“别把底下那些低等的生物和我相提并论!”查克斯不满地皱起眉头,“他们不过是长老会制造出来的劳动力和消遣的工具而已。真是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羽毛交给那些家伙!”
另一个男子没有说话,她一直在把玩着手上一根黑色的棱刺状的物件。
“你手上那个是域外的东西?”终于,在这种近乎炫耀的行为下,查克斯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不由得出声问道。
“是啊,十几个大星(天民计时单位,一大星约为一点五个标准地球年)前在域外缴获的。”听到同伴…不,或许说同事更好…的发问,男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这东西挺有意思的,虽然没法灌注希瓦,但是却依旧锋利无比。”
天民向来是骄傲和虚荣的代名词。
“按照域外之民的说法,”男子把黑色的物件对着光线看了看,“是叫什么量子级单作用力材料。”
说着,他轻轻地挥动那黑色的柱体,毫无阻碍地将身边的一块金属看台给切了下来。而在他身边负责服侍的翼民少女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她们担心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漆黑的凶器就会向着自己挥舞下来。
“无聊的玩具。”但查克斯却对此嗤之以鼻,“只有弱者才会借助这种外物战斗。天民可是女神希瓦的孩子,我们自身便是最好的武器!”
对这个没有上过域外战场的家伙,另一个天民男子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做出反驳。
……
角斗场外面的景象和其内部的金碧辉煌完全不一样。行走在这脏乱破旧的石子路上,仿佛都可以闻到阳光霉变的臭味。面黄肌瘦的孩子瘫倒在路边,似乎想要乞求一口可以下咽的食物或者是一点用于润湿那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的喉咙的水。到处都是饱受饥饿与病痛折磨的人,但却诡异的没有多少呻吟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哭瞎了双眼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救助,不过平白无故地浪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而已。
简易的木板房或者是茅草屋在充斥着恶臭的微风中不断地摇晃着,凭借长久以来的经验,索亚思甚至可以判断出这个恶臭来自何方,判断出又是哪家的人去世后没能及时掩埋。
这里是安斯,地民最大的城市,阿帕瓦尔最大的…贫民窟。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冷漠与无助。天民、翼民和地民之间,像是有三座坚不可摧的墙壁,将不同种族的人隔绝开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待遇和不同的命运。
天民是最完美的生物,拥有着奇异的力量,他们说那是创世的女神希瓦所恩赐给她的孩子的礼物,所以便称这种力量为希瓦。凭借着希瓦的力量,在难以计算的久远时代之前,天民便发展出了极高程度的文明,他们往返于群星之间,消灭了为祸世界的异族和怪物,最终统一了整片星空。虽然仁慈的天民只是占据了寥寥数颗星辰作为种族生养的领地,但现在抬头所见之处,每一颗闪烁的星辰实际上都是天民势力的影响范围。
而后,在漫长的孤独之中,天民发现自己再没有任何可以追求的事物,为了排忧解闷,他们以自己为蓝本,制造出了他们的仆人——翼民。这些长着稍显单调的翅膀的生命体自诞生以来唯一的作用便是服务于天民,作为生产力和玩具而存在。
不过虽然对希瓦的操纵力没有天民那般强大,但在制造之初便被设计好的繁殖能力却给翼民带来了相当大程度的便利,很快,他们便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地民,作为制造翼民时失败的副产品,在制造完毕之后便像是垃圾一般被随意地丢弃开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数十万大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天民的帮助下,翼民也建立了强盛的文明,他们已经可以往返于大地与星空之间,在亚伦和迪斯(阿帕瓦尔星的两颗卫星)之上建立自己的城市。而地民…他们终于成功地从‘没有丝毫娱乐价值’的可有可无之物,进化成了‘稍有娱乐价值’的低等生物。而这种价值…便是作为角斗场上厮杀的野兽,用鲜血和生命来取悦天民和翼民。
索亚思在迪亚拉的搀扶下一步步地往那些脏乱的群落里移动着,低矮的房屋间吹来的微风裹挟着恶臭的气息,并将那些原本就已经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再度撕裂开来。索亚思甚至能感觉到风中那些细小的微生物在一点点蚕食着自己的血肉,像那些天民和翼民一般,张大了嘴,用那锋利的牙齿将自己一点点地撕碎,吞咽。
“迪亚拉哥哥!”当两人走到一个由几座茅草屋围起来的聚落时,一些才堪堪到迪亚拉胸口的小孩子便迎了出来,“索亚思哥哥你怎么又弄了一身伤口!”
“我来清理一下吧。”一个比索亚思矮半个头的女孩走了出来,她从身上的一个破旧的口袋里取出一些黑不拉几的破布,按在了索亚思身上的伤口上。
“嘶~”索亚思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虽然那块破布已经是经过了简单的清洗,但在那黑色的污渍里,索亚思明显可以感觉到寄生虫和病毒的存在。而现在那些微小而丑陋的玩意正在自己的血肉里欢呼雀跃着享受鲜美的大餐。
而且最关键的是,很疼。但至少比就这么暴露在外界脏乱的空气中要好多了。
“稍微忍一下吧。”女孩表现出超出年龄的成熟,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不成熟的孩子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个角落里了。
“希蒂,我可是也受伤了啊!”迪亚拉说着露出了自己手臂上一条一个手指长的伤口,“你怎么能只帮索亚包扎?”
“你那点伤口很快就能好了。”叫做希蒂的女孩头也不抬地说,“再说,谁不知道你身体壮得可以硬抗陨星的撞击。”
“那也太夸张了。”迪亚拉摸了摸头坐了下来,“不过说起来还是索亚太弱小了的缘故,像今天那个家伙,换我上的话能一个打他六七个!”
“切~”听到这话,索亚思也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怎么记得你上次也是被从场上抬下来的?”
“那是意外…”迪亚拉显然是忘掉了这件事情,现在一提起来,不由得有些尴尬,“好了,这是这次的收获,我都已经换成吃的和用的了。”
说着,他从身子上解下来一个有些泛白的包裹,递给了围在他身边的孩子们。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将那个包裹打开,颇为期待地在里面翻找着。
“哇!这次的东西好多啊!可以吃一周了。”一个小男孩将一些像是石头一样的小球从包裹里取出来放在一边,那是翼民的压缩食品,只要放一粒在水里加热一下就可以膨胀成足够五六个人食用的分量。
“还有一些小工具…”
“这次收获不少啊!接下来一个月(阿帕瓦尔的一个月约相当于二十三标准地球日) 都不用发愁了!”
在小孩子们唧唧喳喳地将迪亚拉带着的东西分拣出来的时候,索亚思这边也完成了包扎,他不顾希蒂的反对吃力地站了起来,作为这个小群落仅有的几个年纪稍大的人,他必须时刻保持着在孩子们面前的形象。
“辛苦你了。”索亚思拍了拍迪亚拉的肩膀,虽然这家伙笑得没心没肺的,但仅从这一次带回来的物资的量上面,就可以看出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每一份物资可都是要通过角斗来获得的。
“没事,”迪亚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都习惯了。”
索亚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抖了抖嘴唇,最终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先进屋去吧。”希蒂搀扶着索亚思回到了屋子里。
当然,虽说是屋子,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空心茅草堆而已。在安斯,你能找到的东西不多了,一个茅草堆就已经算是豪宅了。
“你怎么每次都那么拼命!”一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希蒂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她细长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死死地咬着嘴唇,“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我也不想啊。”索亚思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迪亚拉就不得不承担更多的压力…”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死了怎么办?”女孩淡金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霭,“就像是麦卡一样…”
索亚思没有说话,麦卡也曾经是这里的领头羊之一,直到他在角斗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一直都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和迪亚拉合力将他的尸体抬回了群落里,但是没有人有能力为他安葬。最后只能草草地掩埋在群落后面的小土包里。
也许自己再这么下去真的有一天也会和麦卡躺在一起吧,到那时候希望能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索亚思不着边际地想着。
“对了,还有一段时间就是你成年的日子了吧?”索亚思突然想到面前的女孩已经十三岁,还有几十天就到十四岁了。不论是对翼民还是地民,十四岁都是一个关键的日子。对翼民来说,十四岁是他们获得和希瓦的联系,长出背后双翼的年纪,而对于地民来说,十四岁开始是需要自己独立劳动,能让家庭减少一分口粮的年纪。
但索亚思总觉得按照年龄比例来算的话地民应该在十八岁才能成年。
希蒂的瞳孔顿时缩了一缩,。
“你是…要赶我走吗…”简单的问询落在希蒂的耳中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意思。她以为索亚思的意思是‘你已经十四岁了,可以自己生活了。’
“不,当然不是!”索亚思连忙澄清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再说了,就算是我有这个意思别人恐怕也不会同意啊。”
“这还差不多。”希蒂笑了笑,“的确我再过十四天就十四岁了,但又能怎么样呢。”
“我只是问问而已。”索亚思苦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这么问了。
“你的…刺。”即便是说了很多遍,但是每当希蒂说道那个发音古怪的字的时候都还是要绕半天的舌头,“真是的,我都怀疑你把它叫这么奇怪名字是不是故意在找我麻烦。”
女孩取出了一截漆黑的像是黑夜融入其中,又仿佛是洛萨(阿帕瓦尔的恒星)的光芒都被吞噬了进去一般的棱刺,小心地递到索亚思手上。
听到女孩的抱怨,索亚思苦笑了一下,这可不是他有意要这么说,‘刺’已经是很简便的读法了,要知道在他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破碎梦境里,这东西的正式名称应该是叫做:
制式普朗克级格斗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