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段云泽、荣泫飞和张果儿三人向着西安而去, 那张果儿许久不曾下山尽情玩耍,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路看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滞留一番。荣泫飞心里带着心事难以疏解不免有些敷衍,倒是段云泽跟着张果儿后面,要玩要吃什么就掏钱只管让他高兴。

三人进了城荣泫飞就要往升平赌坊去,段云泽拦着不让,道是务必先见了张破甲再从长计议,荣泫飞争他不过只得依言。

三人回到孙家,孙梓于一早带着妹妹去柜台上了,文泰替三人接风洗尘。张果儿见了这大宅新奇,房前屋后满院子玩疯了去,段云泽已经被张破甲拉去说话。

原来这张破甲在他们走的这几日里已经去了三回升平赌坊。

张破甲揣了银子等到黄昏时分赌坊开业,便混在赌客里进去,第一天有输有赢,嬴得居多。他一边押宝一边留神注意周围。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除了一些普通小厮、荷官外夹站了四、五个鹤立鸡群的人。这要在普通人看来是绝看不出什么区别的,然而张破甲一眼就瞧出,这几个人鹰视狼顾,身材精干绝不是寻常小二。

“这绝对个顶个的厉害,不是一般保镖。”张破甲对段云泽说道。

有几个输得狠的赌客已经被剥光了衣服典当,光着身子只穿了亵裤还不肯下台,嚷嚷着要找赌坊借钱。一旁就有小二领着他们上来楼梯往走廊里头走去。张破甲也是粗中有细,默默数了数,进去的三个全都出来了。这三个人又输了几把,赌坊的人便说什么也不肯借了。

等天一亮,张破甲出了赌坊找了食肆,就着碗米糊吃了三四个馍,回到孙府倒头睡觉。一直睡到申时才起,洗了把脸上街吃了碗羊肉泡馍,一通乱逛,约莫赌坊就要开馆,才慢悠悠过去。

他今日又故意输得居多,但也留意着不至于光本到山穷水尽。他长得人高马大很是显眼,已有小厮认出了他过来套近乎,又撺掇着赌大一些。

张破甲边耍边往旁边看,到了快天明的时候又有几个赌徒要借款。一共四个人,三个都是一身短打的粗笨人,有一个倒生得眉清目秀。他们四个由两个精壮的赌坊护院带着上楼,过了片刻出来却不见那个眉清目秀的赌徒。张破甲心里怪道:“莫不是这的坊主是个女子,专吸年轻后生的精血。”

到了天明那后生也没出来,张破甲便出了赌坊伸伸懒腰活动了筋骨,照例吃了馍和米糊回去睡觉。到了日暮,也就是昨天又往那赌坊去。

小厮见他又来耍便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引他去玩。

这一回又有三个人输了个底朝天要借钱,那护院带他们走后却只回来了一个挽着袖子,满脸胡渣的赌徒。张破甲朝那人挤过去问道:“劳驾问一下,这借钱方不方便。”

那人正忙着下注,头也不曾抬便答道:“方便方便,签字画押就行。”

张破甲又问:“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你三个人都在一个屋里?”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他道:“我们上去便分开了,我自己去了一处,签字画押拿了十两银子就下来了,不曾细看。”

张破甲听了这话心中了然,那两人八成是被扣下了,只是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扣下他们,若硬要说有什么规律,便是那两人比眼下这人要山清水落一些。

张破甲心下有了计较,故意又赌了几把大的输了,凑到那小厮旁搓搓三根手指道:“小哥,这个有没有,给行个方便吧?”

小厮这时却收了讨好的表情嫌弃道:“你可有什么值得抵押的产物?”

张破甲道:“城里的孙掌柜家你知不知道?”见小厮点点头便又道:“我就住在那,我是他们掌柜的舅老爷,多少利息都能还你。”

那小厮见他连来好几天又出手阔绰,更兼张破甲剃了胡子,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又特意换了一身绸衫,便道一声等着就去找一个身形彪悍的护院。那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小厮回头朝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又道:“你跟着他去便是。”

张破甲跟了着大汉往楼梯上走,到了二楼是一条甬道,两边有一些屋子,那汉子引了他往甬道底端走去。越往里走就越听不到楼下的声音,等那外头的声音已全然听不到时,从甬道两旁的黑暗里突然就扑出来两个人,拿着麻绳就要去绑张破甲。

那张破甲是何许人也,莫说他早有了防备,就是突然来上十个、八个也全然不在话下。于是挥了两臂就朝这两人打去,拳头砸到那两小厮的脸,就打得他们断了牙齿鼻梁满脸是血,哎哟哎哟满地打滚。

那领路的大汉知道碰上个刺头立时扑了过来,两人扭打到一处,那大汉虽然端得厉害,到底还是张破甲略微占了上风。他翻身把那汉子压在身下,一肘抵住他的咽喉,一手就朝他太阳穴猛挥两拳。

要说寻常人,被张破甲这样打去,早就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这大汉却只是吃痛闷哼了几声,突然双目圆睁,眼白变得通红使出狠劲把张破甲翻了过去。

两人立时都爬了起来,张破甲见这人却变了模样,眼尾向上吊起,眼睛通红,鼻嘴向前凸起,牙齿尖利呼哧呼哧喘出热气。身上的肌肉也顿时暴涨几乎要将衣服撑破。

他看了不禁怒道:“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个狼妖跑到城里来害人。爷爷今日就让你有来时无去时!”这张破甲端得是一条正经的好汉,平日最恨这些妖魔鬼怪变作人样横行人间,眼下遇着一个,便非要打得他人仰马翻不可。

两人怒目而对就要打起来时,却听那甬道的深处传来一声用嘴吹出的哨声,那哨声悠长清亮,狼妖听了好似得了命令,立时就乖觉地退后几步变回了人的模样。张破甲正纳闷间,旁边黑暗处却走出了一个妇人。

“来我赌坊消遣的都是客人,你怎么好和客人打起来,太不像话。”这妇人开口说道,声音不卑不亢。

张破甲看去,见这妇人年岁三十左右,穿着一身藕色衣裙,脸上扑着脂粉,香气扑鼻,头上挽了牡丹头,发髻上簪着一根价值不菲的金镶珠石点翠簪。虽然年岁不小,却打扮得很是得体端庄。

那妇人走到他跟前微微一笑道:“客人不要见怪,他本是粗笨,若有得罪之处多多包涵”,说着伸出手来翻开,掌中放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道:“这里有二十两黄金奉上,权当是赔礼,若还要时,尽管开口就是。”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