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并不畏惧张破甲,反而怒道:“谁让你们欺负文泰。”
这几人有所不知的是,文泰虽是下人,可从他爹开始就在孙家干活,自孙老夫妇离世后,一路帮衬孙梓于打点孙府上下,极为照顾两兄妹,如父如兄,极得兄妹两敬重,因此孙隐儿才见不得张破甲出言恐吓。那孙隐儿骄着脸道:“文泰是我孙府的人,欺辱他就是和我过不去,我略施惩戒又如何?”
张破甲骂道:“惩你个鬼。”
孙隐儿从来都是只听好话,见张破甲这样骂自己不禁气急败坏:“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破甲道:“与我们同来的婆婆早前孤身一人陷在太原城中,那荣小子和这婆婆素不相识,护着她远道而来,走了许久,只为送她来找家人,你这恶妮子还戏弄我们。”
孙隐儿听了一张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明白自己错怪了好人,可也不愿服输,噘着一张俏嘴道:“谁叫你不敬在先。”
张破甲又摇头又蹬腿道:“那是你那管家说什么也不肯将所有房屋地址告诉我等,我才吓他一吓,咱家可不是那蛮不讲理的破烂货。各种缘由我们早告诉他了,还不是你这丫头不问青红皂白,爱逞威风。”
孙隐儿看向文泰,文泰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是孙府房产情况又怎么好随便同外人讲。”
孙隐儿僵了半日道:“文泰做的合乎规矩,只是我没有问清楚缘由。那、那是我错了。文泰,快、快去找知州。”
段云泽嘴角冷冷一翘道:“孙小姐,恐怕太乙山上没有陶斋却有旁的什么东西。”
孙隐儿面露尴尬之色道:“是,那太乙山上驻着一窝土匪,是西安境内最大一股匪患。我——”
“你这奸诈的小妮子!”不等他说完,张破甲就骂道:“咱家一时口舌之快,你却给我们下了这么大一个套。”说着就作势要往前扑,吓得文泰仓惶挡到面前。孙隐儿也吓了一跳,赶紧定下心神示意文泰让开,自己站出来道:
“是我的不是,我绝不推诿。这事错在我,我这就是要向知州借调三十个官差上山救他们。”
段云泽问道:“太乙山的匪患有多少人?”
文泰答道:“从前只有十几人,近年兵荒马乱,又有不少人投奔上山,估计五十人不到。”
段云泽问:“可有人识得去路?”
“有个叫阿力的,从那伙人手中死里逃生过,他知道大概的位置,再往后去就得靠自己找了。”
段云泽道:“那不用惊动官府,你去找那阿力,带我们一段路。”
文泰道:“要多带点帮手——”
张破甲不耐烦地打断他道:“不需人多,哼,咱家和这位道长自有本事,每荡一合,辄大杀伤,非常人所能与敌,带着官差反而碍手碍脚。快走!”
文泰听了这话,又得了孙隐儿同意,便点了灯,引了人带着段云泽同张破甲去找人去了。
却说那土匪寨子里,到了半夜,关着荣泫飞等三人的土窖的盖子突然被打开,冒出张果儿的脑袋来。
这小孩儿仍旧顺着绳梯爬下来手上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对着三人。
荣泫飞看了一惊,挡道袁敏清身前问:“你干什么?”
“你这人怎么傻了吧唧,什么干什么?”说着一手一个,割开捆着三人的绳索,又嘱咐三人不要弄出声响赶紧爬出窑洞:“出了窑洞往左走是往山下去的路,小跑几步有棵老大的大桂花,两人才能合抱,一眼就能看到,到时候跟着我往那直直过去不要停步,不然我可顾不上你们。”说着就敏捷地攀上绳梯回到洞口,又一招手催促三人。三人知道遂角转了意义,自己得了逃跑的机会,不敢怠慢,活动活动手脚爬上绳梯依次出了窑洞。
守卫的两个山匪已经醉死过去,鼾声震天。
张果儿个子不高,像只矫捷的兔子,一跃到门口就闪了出去,三人紧紧跟上,一路小跑了四五十步才到了那桂花树下,树底又有许多灌木植被做掩,遂角便是在此等候。
遂角压低声音说:“你们几个跟着我走,回你们来的地方去。”原来晚间张果儿偷听到鲁二和土匪头子的谈话,言及近来遂角总是处处违逆,不如找个由头除掉他。遂角顿悟此地已不能久留加之又听了荣泫飞一番话,便决意带上五六个亲近的兄弟连夜下山另找出路。为了掩人耳目,今夜他先带上荣泫飞几人逃走,等明天寨子里派人追捕时,那几个兄弟再趁机下山与他汇合。几人听了他的话跟着他就往下走,出了一处狭壁荣泫飞回头一看,原来那山寨竟是藏在一堵山岩后面,需穿过一处隐秘的通道才可到达,左右两堵山壁形成一个狭长的一线天,若是外人不加注意实在很难发现。
几人又走了约摸两刻钟突然袁敏清小声呼道:“坏了,我的东西!”原来是她那对八棱锏在被抓上山寨时被鲁二搜刮了去。
遂角道:“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
袁敏清惆怅道:“非是小妹要拖累各位,只因那物是我一位至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自小随身携带十余载,犹如亲人在侧,不能舍去。”
荣泫飞道:“那我替你去取。”
“不必”,袁敏清坚决地说:“现下不比平时,我不能拖累你。你们先行下山,到这边我已认得路,等我去取了东西就回来。”
荣泫飞着急起来身手轻轻拉住袁敏清的手臂阻拦道:“清妹,你一个人不能去。”
袁敏清怔了一下,随即温柔一笑缓缓推开他的手道:“这东西对我太过重要,我答应你,先回寨子口探查一下,若是情况不好马上折返,绝不耽搁。”说完一转身就往回跑去,遂角在一旁催促余下的人快走。
荣泫飞心乱如麻走了一段,心中实在担心,便急急同三人告别,也向寨子的方向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