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带着秦双乔,因其年事已高不便急行,因而一行人花了二十多天才到西安,问路到孙府。

说来也奇怪,孙府的大门并未如其他高门大户那般紧闭反而敞开迎客。段云泽说明来意,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把几个人引进堂,听了原委说道:

“道长要找的这个秦子伯一家,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荣泫飞听了转而问秦双乔:“秦婆婆,你可确定你侄子一家是来了西安找的这家姓孙人家?”

“不会错的,他们说的那位公子也叫孙梓于,又是收留灾民的,必然是这家了。”秦婆婆道。

那管家听了擦擦手掌和善地说:“老婆婆,您侄子说要来投奔我们孙府,可终究有没有到这来我并不清楚,这只是其一;其二,各位有所不知,我们孙家产业遍布西安府及周围的镇、村,因为当家的乐善好施,所以最近三不五时都有人前来投奔,这些人就被安置到各处空置的宅子去,至于哪座宅子住了哪些人,姓谁名谁,确实就没有一一记下。这个其三嘛,您别往心里去,其实有些灾民来时就已经感染了疫病,隔离后没多久就并发死去,未免疫情扩散,依着当家的嘱咐,都是及时烧化了尸体深埋,又洒上了石灰的,所以您说的亲戚在不在这真没有个准。”

秦双乔听了这话面露担忧之色,袁敏清温柔地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又问道:“有没有准找过才知道呀。这位大哥,不知文府在西安府内有多少处宅子?”

管家流利地回答道:“光西安府就有二十几处。”

众人听了,心道好家伙,这文家真是阔气,难怪这种年景还有富裕的钱财赈济兼收留灾民,这时袁敏清便要让管家把这些宅子的地址说于他们,由他们自己挨家挨户去找。管家听了面露难色道:“这……这事恐怕还要问过我家少爷。”

“那你家少爷人呢?叫他出来。”张破甲抓着茶碗道。

“灾情发生后,我家少爷关心灾民,总是四处看查,有时在西安府内,便早出晚归,不巧今日正去了边郊,恐怕得到后日才回来。”

袁敏清道:“这有何为难,你只管告诉我们便是,我们又不是恶人。”那管家还是迟疑不决,这时段张破甲起身走到他身边俯首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话,那管家脸色顿时煞白,喏喏道:“那、众位稍坐片刻,我去抄一份地址来给你们就是了。”

那管家慌里慌张甫一出门,荣泫飞急忙问起方才张破甲附在官家耳边说了什么,后者嘿嘿一阵笑又一本正经道:“我呀,我说,他若再不说,就将他捆起吊打一番。”

“好啊,谁敢这么戏弄文泰。”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娇滴滴的语声,紧接着闪进一个倩影,身后跟着那个管家文泰,这说话的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姑娘,着一身海棠红窄袖罗衫,秀眉凤目,香腮度雪,脑袋上梳着双螺髻,正三分腼腆七分恼怒地望着众人说道:“在我孙家耍威风,我可轻饶不了你们。”

荣泫飞见那姑娘说话腔调似大有主人家的意思,于是起身做了个礼,恭敬的解释本意只欲寻人并且“这位大哥迟迟不松口,这才开了个玩笑”。

那姑娘道:“哼,跑到人家府上来还不客气,成何体统,既然有所相求就该像个样才是。”

荣泫飞又道:“管家先生左右不肯说,我们也是着急,一时不敬,希望姑娘海涵。”

那小女子哼了声瞪了他一眼坐到上首慢慢扫视众人,目光在袁敏清身上略有停留,又对荣泫飞道:“本地城南有一太乙山,往山岭上的甘湫峰所去,山凹有处草庐名为陶斋,三四个月前来的几家难民都安置在了那处,诸位可以去看看可有你们要找的人。”荣泫飞听了喜出望外正欲道谢,那姑娘又说:“只是太乙山在城南六十里外太乙谷峪中,路途长远,峭壁险峻,听闻最近偶有崩石,依我看哪,你们几个男子去就行了”,说着拿手一指袁敏清又道:“那位婆婆和这位姑娘就留在府上吧,等你们找了亲人就带回来团聚, 到时我们孙府另外给你们安排一处住处,婆婆爬山多有不便。”

荣泫飞听了正犹豫,这边厢段云泽正眯着眼看着那女子,末了站起来似笑非笑缓缓道:“也好,多谢相告,两位女眷就承蒙府上照看了。”

“我不必”,这时袁敏清也站了起来,将裹着一对八棱锏的布包甩到背后,笑盈盈地望着那红衫女子道:“奇峰险峻不足为惧,我同他们一道去,秦婆婆年长,留她一人在贵府上,想必姑娘不会怠慢。”

那红衫姑娘接连听了段云泽和袁敏清的话,又瞧着了他们的表情,心中略一顿,勉强一笑说:“那随你们,本姑娘就静候诸位佳音了。”

众人别过秦双乔,便出了文府,一路直奔太乙山去,其中过程并无甚奇特,这里按下不表。

深秋的太乙山,虽然已过雨季,无缘得见巨流击石、飞虹如瀑的轰鸣壮观之景,但山峦突兀峥嵘,有翠柏如塔楼伫立,红叶似团团火霞,红绿相缀,景色仍旧瑰丽动人。到了甘湫峰下,可见一潭池水,名曰甘湫池,柔光幽绿,点映秋叶,丰润绣色,池西又有几处山崩奇石,众人在此稍作歇息后便继续上山。

一行人跋涉至山坳,就近四下里转了几圈却并未看见什么陶斋,张破甲拿手呼噜噜摸了一把脸,寻了块落石坐下歇着,气呼呼道:“该不会是那丫头糊弄我们,照我说,就该把他们给都捆起来。”

“只因你嘴碎”,段云泽道:“管家乃是富户的脸面。”

张破甲被抢白一通气哼哼说:“这会儿你倒说我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吭声。”

“一人少说一句”,荣泫飞见张破甲扯开嗓子说话急忙上前打着圆场说道:“太乙山地处偏僻,我方才来时观察过,隔着一座山峰过去就是从前皇帝的行宫,这一片不太像是常有人烟的地方。那孙家家大业大,恐怕平日也鲜有人来这,许是记岔了具体位置也未可知。”荣泫飞见众人都不说话,心里着急这么虚耗着时辰也不是办法,山里此时已经起了雾气,再晚就不再适宜滞留,不如趁着天还亮再找上一找,一个时辰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回来。说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同意,并约定还在此处汇合,随后段云泽同张破甲,袁敏清跟着荣泫飞,两股人分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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