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瞪大两对眼睛,看着那一团裹着粘液的黑肉嘴里发出怪叫,扭动着躯干往外挤,那女人还在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场面令人毛骨悚然。不消一会儿那怪物终于完全脱离出来离开了那女人的下体。

这东西,婴儿般大小,眼眶处只有一条紧密的细缝,也不知是否能睁开,面部中间和下方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本开是嘴的地方,露着一个空洞的窟窿可以看到咽喉,而其四肢状似触手,在地上缓慢蠕动带起黏腻的声音。

荣泫飞心说这莫不是个怪胎?

就在这时,那怪胎的动作剧烈起来,竟以迅猛之速朝两人冲了过来,荣泫飞一急之下张开一臂,本能地护到袁敏清身,前同时抄起手中的八棱锏,向几乎是在地上爬行的怪物砸去,那东西反应却也奇快,见有钝器袭来干脆一扭躯干转变了方向,跐溜就躲到了墙角阴暗处看它不见。形势一下变成了敌暗我明,那个古怪的女人靠在铁笼里奄奄一息,在这空荡荡的石室里,两人不安的感觉也愈演愈烈。

“袁姑娘,快到上一层去,我们两个人在这长屋里目标太大。”荣泫飞背朝袁敏清提议,眼睛却紧紧盯着黑暗的角落。

袁敏清却道:“楼上空间狭小,这怪物身量小速度快,若是跟上来了在那个小格局里不好对付。”

荣泫飞一听觉得确实如此转念一想道:“还是得上去,我们只到楼梯口,这怪物要想上来必然经过台阶,我就在石梯尽头给它来个守株待兔。”

“这个可行。”

两人小心向后退去,慢慢往楼上蹭。荣泫飞断后,两眼紧盯着台阶下方,由于石室昏暗能见度低,只能看清靠近自己的那一块区域,因此他格外留神,以防那古怪的东西突然冲过来。

两人上到楼梯顶端埋伏下来,不出一会儿,那咕叽咕叽的粘滑的声音果然又从黑暗中传了过来,荣泫飞拉了拉袁敏清的衣袖示意其停止动作不要弄出响动,自己则侧耳去听。

那声音初时缓慢谨慎,渐渐得由远及近,他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屏息静待,分秒如经年,一瞬间只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转瞬间一道黑影紧贴着地面就往楼梯上窜,荣泫飞一瞬间思考到,此时若是朝这怪胎直接扎去,那以它的迅疾,锏落地的瞬间怪物早就已经爬到面前,因此只能根据其爬行速度判断扎下去时怪物的位置。而他往年在山上射箭打猎的经验就有了用武之地。说时迟那时快,荣泫飞朝着怪物袭来的路线,瞅准一点举起八棱锏猛地狠命朝下戳去,只听一声穿透皮肉的恶心声音和八棱锏撞在石板上的声响,果然就将那怪物插在了地上,他又向下压了压手以确保怪物不会逃脱。

两人半蹲看去,见那怪物还在痛苦的挣扎,面目可憎、其状可畏、煞是令人作呕。袁敏清干脆取下还留下在她处的另一把八棱锏,朝着那怪物口部的窟窿猛戳了下去,那怪物又抽动了几下这才没了声息。

“这东西,到底是人是怪?”荣泫飞做了一个嫌恶的表情。

“这”,袁敏清拿着八棱锏拨弄了几下这具小小的尸体道:“这恐怕本该是个婴儿吧,不知什么原因,和底下那个女人一样变成了这幅模样。”

两人细细观察,却没发现从台阶下方,又有一个一样的怪胎正紧贴这地面朝两人爬来。

从那女怪下体爬出的怪物原来并不止一个,那只潜伏在暗处的怪胎突然加速窜了上来,距离之近使得两人无法及时做出反应。那怪胎上到台阶上方,突然四肢发力腾空而起,张着黝黑的嘴朝着荣泫飞的面门扑过来。危机之时,从两人后方猛然出现一个人影,飞起一脚就将这怪物踹到台阶底下去,随机飞身拔剑跃下台阶,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剑将其戳死在了地上。用力之大能清楚地听见剑头插进了地上的石缝里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楼梯下的人抽出剑来走到石室尽头,又一剑刺入了铁笼中的女人的咽喉结束了她的生命。做完这一切,才在石桌边找了块破布将剑擦干净收好。

待来者收剑回鞘走上台阶,他们才看清此人正是段云泽,原来因为刚才过于紧张,并没有听见暗道门被他打开的声音。

“多谢段道长相救。”袁敏清说道,面色却有些尴尬。

而段云泽并不看他们,径直穿过他们中间回到地面。

荣泫飞连忙拉起袁敏清紧跟了出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段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刚问完,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西厢房的屋顶后面探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张破甲。荣泫飞心里狐疑,昨晚不是说好,今天由张破甲留在秦婆婆处照看的吗?刚想问出口就听段云泽令他带着袁敏清先走,他见段云泽的右手已轻轻搭在挂在左侧的剑的剑柄上,做出一个戒备的动作,不免心中的疑团更甚,不禁严肃起来低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

此时只听一个人声响起道:“原来你早就疑心我了,叫张破甲留在那老婆子处自己一个人来只是为了引我出来,枉费我一番心思,这下谁是鱼谁是饵都分不清了。”话音刚落,无数利箭噌得就从三人身后的东厢房破门射来,段云泽迅速转身挡到两人面前拔剑就挥登,时挡下了一波乱箭,剑速之快令人目眩。

箭雨刚停一人破门而出,手中一物飞速向他扫来,段云泽持剑去挡,那东西一下便缠住了他的剑,两人相斗起来。荣泫飞见状知道以往常段云泽的身手必然是侧身就能闪过,然而此时因为顾及他和袁敏清在场,因此只能挡在前面没有避开,于是他急忙拉着袁敏清往天井的角落退去。

“看!是顾大哥!”袁敏清突然小声惊呼道,荣泫飞闻言看去,惊讶地发现,那从东厢房破门而出攻击段云泽的不正是顾千行吗。何故如此?他们三人不是曾隶属同一位上司的同侪吗?

只见那顾千行吃了一记手刀跌坐在地上冷笑道:“我还以为能瞒天过海,想不到连算计的本事也还输你一筹。”

段云泽离他极近,斜着剑指着他说:“是你行事向来太过自负,凡事总以为万无一失。太平村围剿白仙那次,那白仙早就离开洞穴在四周埋伏,我有件事也没告诉你,那洞中的炼丹炉下的炭火还是温热的,显然有人事前得了消息匆忙避走,若是没人通风报信怎得如此。还有——”段云泽举高剑身指着顾千行问:“这些年你不曾回过清虚观,没有昆仑寒冰压制玄火你何以续命?”

“既然你想到了,又何必问我”,顾千行坐在地上默然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说阴狠道:“你该死,若是我,便一定使他享尽人间繁华。可是你!你把他带下昆仑山,反使他跟着四处漂泊。该你护他、救他的时候,你却去救别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段云泽神色依旧道:“你确要与我为敌了。”

“我不是说过了”,顾千行换了个坐姿答非所问道:“你该死。”说着突然暴起向后一退急速朝东厢房逃去,段云泽急追而至,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屋中,此时屋内突然一暗,室外的阳光竟一丝也照不进去。

一时那屋子隔绝了屋外的世界,正惊诧间,又见屋中突然亮起幽光,室内三个方向各有三面铜镜将堂屋围了起来,而段云泽站在中间没有任何举动。荣泫飞心知有恙,松开牵着袁敏清的手刚要冲进去,就被人从后拽住了衣领,回头一看,原来是张破甲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顶上下来了。

“哎?快放开!”荣泫飞挣扎起来。

“别傻了小子,你去了是送死,你看”,张破甲将他往后一拖松开手道:“那屋子内的不是普通铜镜,小子有点眼力劲好不好,你没看见地上画着图案吗?这鬼东西叫魇阵,顾千行故意把段云泽往里引原来就是为了让他入阵,段云泽一动不动,我看十有八九是中招了。你去了没用!”

“怎么会这样,这边的屋子我同袁姑娘一早都来检查过,什么都没有。”

“那是之前,你们去了后院后他在这里布了阵,把你们关在暗道里的就是他。”

荣泫飞听了冷静下来问:“这厮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没听他说吗?他要杀你段大哥。”

荣泫飞听了糊涂起来,这两人怎么互相反水起来,反正不管如何,他可绝不想段云泽吃亏,于是急忙问道:“那什么阵,段大哥会怎么样?”

“魇阵,既是梦魇又是魇梦”,所谓梦魇便是人寻常做的梦,而魇梦即是噩梦,张破甲继续道:“处在魇阵中的人,被铜镜困住心智,已经脱离了我们的世界而进入一个玄的地域,在那里铜镜会由此幻化出被困者内心深处的苦痛景象将人魇住,镜子里显现出的人和物其实就是布阵者,但却幻化成被困者心底的魔障,令其无法下手,因此我说多去一个人也不过是送死。你看”,张破甲突然压低声音道:“出来了。”

“什么?”

“镜子。”张破甲拿手一指,荣泫飞顺着看过去,只见段云泽仍旧背对着天井一动不动,正纳闷间时突然听到袁敏清压低声音说:

“真的有东西。”

荣泫飞再仔细一看,只见厢房内正对屋门的那平整光亮的铜镜里,并没有映照出段云泽的影子,但是慢慢的,果然影影绰绰着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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