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破甲露出一个阴森的笑脸,盯着他不说话,荣泫飞被看的心里发毛,强装镇定又摆出一副有历练的样子接着问:“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段大哥有饮人鲜血的毛病我是知道的。”在他看来,张破甲这个人虽然还挺仗义,但也有些嬉皮笑脸老不正经,他提起段云泽饮血的事,就是想让张破甲意识到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知晓,可别拿谎话诓他。

张破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反问:“既然你都知道,那又岂会不知他前先日子去了哪?”

荣泫飞一时语塞,但心里有了个感觉,果然这道长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时张破甲沉着脸又开了口:“咱家日夜兼程从陕西赶来,换了四匹马才到了松江府,本想痛快睡个三天三夜,哪知一来就碰上你这煞星。段云泽把他自己救命的药都给了你,险些搭上他一条命,你还疑心他。咱家当年也是万里挑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犯不着在这里受你盘问。”说着就气呼呼把他往外赶关上了门。

荣泫飞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也生出火来,心说我哪知道这许多,这段老道,做好事还不明说,我要是知道这是他救命的药,说什么也得留一半给他呀。同时心里再次感动,段大哥待他确是恩重如山,可眼下他又跑哪去了呢。

荣泫飞赌气走开,不知不觉循着方才的路了走过去,刚才追着段云泽就到此处,这条路通往后山,那里只有藏书阁和云集山房,清虚观内鲜有人去。他这些日子早就将这两层的藏书楼上上下下逛了个遍,惟有更后头的云集山房,观里道士千叮万嘱,没有观主的允许,谁都不得靠近。

莫非,段云泽这些日子就住在里头?

云集山房坐落在整个清虚观最深处、最幽静的地方,山房前的那条曲径边种植的古树参天,终年葱郁,树干粗壮、气势雄伟,且枝叶繁茂、相互遮掩,纵然在三伏天,山房周围也全无暑气,凉爽宜人。

“段大哥可真会享受!”泫飞暗自咂舌,决定一探究竟。穿过曲折蜿蜒的小径,来到山房门前。

“道长,道长?段大哥?”若是段云泽真住在此处,荣泫飞可是万万不敢造次,他低声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心中计较一番就去推那木门。门并没有锁住,一推之下无声地朝里面两边打开,一阵凉风袭来,在泫飞看来,只觉得阴风阵阵,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山房屋内比之周围更为阴寒。

屋内空无一物,荣泫飞心道奇怪,段大哥平常花销也绝不是家徒四壁的人啊。荣泫飞绕到堂屋后边,是个稍大的屋子,虽然也是干干净净,但却只有一处墙上按着两盏烛台。如此看来,山房并非闲置。荣泫飞走到烛台下观察一阵,伸手四处敲敲墙壁,一敲之下,一块墙砖嗖地向里退了进去,吓了一跳。这时随着一阵轰轰的声音,两盏烛台中间,一面两人肩宽的墙壁转了个直角,露出一条窄窄的通道,在这之后居然别有洞天。

荣泫飞倾着身子探头进去,嘶了一声就赶紧缩了回来——墙后的空间滴水成冰,透骨奇寒。

荣泫飞看那密室门口冷风习习,犹豫了一阵,一咬牙,钻了进去。

起先也只是一条两人宽的小路,原来是个小平台,摸着墙走上一会儿,就是一溜往下去的台阶,大概走了有三十来步,越来越冷,只觉这密室之内雪窖冰天,寒气刺骨。荣泫飞不敢停下,生怕这冷气会激发自己体内的寒毒,于是以小跑步的方式代替走路,好让身体产生多一些的热气。

下了台阶,泫飞左右摸摸,似乎是一处宽敞许多的空间,然而室内漆黑一片也辨不真切。他往前走了一小段,突然觉得脚尖踢上了什么东西,吓了他一跳。静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又轻轻拿脚去碰,这一次,感觉出似乎是一块坚硬冰冷的东西。荣泫飞弯下腰拿手去摸,刚一摸下去,皮肤就稍稍粘在了那东西上,用力一抬手就又分开了。他心里奇怪,这东西,分明是一块冰嘛。于是拿腿蹭着这块东西,慢慢走起来,绕了一圈。他心里估量这块冰块非常之大,比自己的个头还高,想来就是这块巨大的冰块令得这密室寒气刺骨,山房地理位置清幽凉爽,密室又在地下深处,这块冰的体积又大,因此终年不化,整个密室都成了一个冰窖。

“太冷了吧。”他哆嗦着自言自语,忽然觉得在这看不见尺寸的房间某个角落传来轻轻的呼吸声,细听之下又不能确定。但这转瞬即逝的感觉已足以让他紧张了起来,汗毛倒数,好像有道视线一直紧盯着他,然而他自己却不能开眼分辨。

“谁在那里!”他紧张得哆嗦着喊了一句想要壮胆,自然没有得到回应。原地杵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先回到地面上去,再留在这里,自己就要变成冻肉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风从他耳边划过,与其说是风,不如说是在这静谧异常的空间内,突然空气流动的感觉,像是又什么东西从他旁边一闪而过。

“谁?”他越发感觉紧张,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摸黑探路也非易事,不如回去多穿几件衣裳点个火把再下来。于是他左右走了几步想要找到来时走过的台阶。但由于屋内漆黑,加之他为了丈量那冰块的大小又绕了几绕,竟一时无法分辨来时的方向了。

他站在原地身体抵抗着寒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似乎又听到幽微匀称的呼吸声。他憋着气,用耳去分辨,终于锁定了一个方向,向前猛冲过去却一下撞在墙上,跌坐在地上,鼻子也似乎破了皮。但他因此愈加确定有人和他在一个屋内,因为就在他使力前冲的瞬间,一个微微温热的物体灵巧地向旁边闪避过去。

一定是段大哥,在泫飞心目中,这般灵敏的身手非他莫属。可是刚刚这一冲,却调用了他全身的精气神,在地窖内待得越久身体越是迟缓,这会已经觉得支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佝偻起来,膝盖一软摔在了地上。

荣泫飞淌着鼻涕哆嗦着,心里暗暗叫苦,这段云泽真是恼人,我不过是想要找你说几句话罢了,你整日这么躲着我干嘛,如今我要冻死了,你还管不管我。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骂骂咧咧地声音,隐隐约约听起来似乎是那张破甲。而那个躲闪的物体终于也凑上前来,仿佛在旁边仔细观察着他,荣泫飞却看不清。那骂骂咧咧的人下了楼梯径直向他走来,边走边说:“这臭小子真不是个安分的主,你捡了他也不好好管教,迟早是个麻烦。”说话间已到了他跟前,俯首一把把他大头朝下扛到肩上,嘴里还在叽里咕噜。

荣泫飞的意识逐渐模糊,慢慢也听不懂他的话语,只是这时似乎有另一个人也在说话,究竟是不是段云泽,他已没有能力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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