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骚味儿窜入鼻孔,董青安颤抖的用指尖摸着自己湿润的脸皮,眉宇间煞气十足,却只能忍着。

院内远比府外看着宽广,石山流水,春桃朵朵,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有诗意。

只不过,黑砖白墙的,周遭一片静寂,显得冷清。

仆人们依次回了庭院,董青安在分别时,也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的居所挨着并不远。

陈卓过来与他聊了几句,就被福老请去主厅了。

顺着长亭一番拐动后,陈小志带着小草来到了竹香阁,这个庭院不大,虽不过方圆两三百米大小,但住他们兄妹两人足够了。左右分别是两个厢房,还有一个作伙的柴房,供仆人专门做饭用的。陈小志推门而入,就见房内一贫如洗,除了一张能躺下的床板和简单的桌椅,也没什么其他的了。要知道,他初来竹香阁时,可不是这样,这屋里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被院内其他人搜刮走了。小草的房间也是如此,可怜她了。

给小草梳洗了一番,让她睡下,好好休息,这丫头最近几天可是为他心神憔悴。

陈小志走回自己厢房,神色凝重的坐了下来。

现在,是时候琢磨一下,杀害自己前身,也就是这具身体主人的凶手到底是谁了!

根据记忆,四天前的深夜,他就是躺在这间屋里,在睡梦中被人掳走,失去意识死掉的。可惜的是,两者实力相差太大,一切发生极快,相关的记忆十分模糊。但沉龙院是什么地方?就算是整个云州城,能潜入这里,对自己出手的人,都屈指可数!

更何况自己对那几人来说,根本就未听闻过,如尘埃般渺小。

一些人可以排除掉了。

蓦然,陈小志的脑中浮出一张朦胧的面庞来,他眼皮顿时一跳。他努力想要看清那张脸,却总是不得其愿。这张存在他记忆中,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脸,在他从棺内初醒时也显现过。虽然看不清,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不成是他?”陈小志眼神有些黯然,内心波澜骤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不确信。

砰砰。

就在他思索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陈小志拉回意识,慢慢起身。房门推开,一道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却是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此人身穿沉龙院侍者才有的墨绿色长衣,虽年近五旬,但容貌苍老的更像是迟暮老者。

“本叔。”见到来人,陈小志一怔,下意识的心头一热。面前的男人,是他这辈子除了小草之外,最亲的人。前者从他娘胎落地时,就一直照顾他,这些年一直不离不弃,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虽是奴仆,但对陈小志而言,更像是父亲。他被远送云州这种偏僻之地,对方也是执意跟来,就怕他受苦。

“少主,你没事…你真的没事…老天有眼啊。“本叔静静的打量着屋内死而复生的陈小志,眼眶发红,声音发颤,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衣衫不整,还沾挂着些许枝叶,显然是匆匆忙忙赶来的。他上前一步,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摸着陈小志的身子骨,脸上洋溢着满足和一丝愧疚。

“都是我不好,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我却……”本叔自责的呓语着,陈小志在沉龙院遭的罪他都看在眼里,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修剪园艺的下人,束手无策。甚至还因为陈小志,他一身老骨头也经常被董青安他们欺负,但他宁可让那些王侯之子来凌辱他,也不想陈小志受到伤害。

“本叔,不怪你,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陈小志安慰着他,他知道自己的死,给对方很大的打击。

“我去给你做些好吃的!”又聊了一会儿,本叔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去了伙房。

陈小志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包油纸,微微一笑,他虽是皇子之身,但以往的性格太过懦弱,董青安等人从中作祟,让下人每天送来的饭菜,清淡不说更是难以下咽,说是糟糠之物都不为过,一点油水见不到,多亏本叔时常过来接济,带一些从食房偷来的好料,他也因此常常被罪责,遭受皮肉之苦。

一定要变强。

这个念头再次闪过陈小志的脑中。

稍许,见伙房冒出缕缕白烟,陈小志坐回床前唤出药神系统仔细研究了片刻。想要变强,就需要大量的药材,也就是雄厚的金钱资本。而在这沉龙院内,有专人伺候,又难以离开,他根本身无分文。

“不能被困在这里。”陈小志眼冒精光。

半晌,本叔端着一盆油光四溢的香草鸡走了进来,一脸笑容,陈小志将小草叫醒,三个人乐呵呵的围坐在桌前。

“多吃点。”本叔起身给兄妹俩添饭乘菜,自己则坐在一旁不动筷子,见陈小志的目光投来,才用千篇一律的话笑道:“我都吃过了。”

“哥哥,你快点吃。”小草催促道。

陈小志摸了摸她的头,默默吃了起来,当然他吃的速度比较慢,就看小草吃的满嘴冒油了。

……

沉龙院内,与竹香阁相隔约有百丈远的神仙阁。

董青安静静的站在小雨之中,仰着头,任由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

一群公子哥相互对视,站在他的背后,一时不敢言语。

毕竟,今天的董青安接连被陈小志羞辱,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这事要是换成他们,肺都要气炸。

“董兄?”

稍许,还是平日与董青安交好,又出身三品官宦之家的郑松柏上前一步,长脸少年轻声叫了一句。

董青安不为所动。

“那陈小志端是可恶,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招惹世子。我看他是在棺材里待糊涂了,真以为有贤王在,咱们就不敢拿他怎么样?我就不信贤王殿下能一辈子住在沉龙院!”郑松柏见状,立马装作十分愤怒的叱责着。一边骂道,一边还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回过未来,急忙附声。

“世子你不要生气,等咱们找机会把陈小志给废了!”

“对极!把他的双手给剁下来喂狗!”其中一人叫嚣了一句,话落立马意识到自己似乎戳了董青安的痛处,连忙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瞅着董青安。

“呵呵。”终于,董青安一声轻笑,睁开了双眼,他伸手接着雨水,慢慢转身,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庞。迎着他的目光,一群少年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全部噤声。董青安平静道:“你们是在安慰我?为什么要安慰我?”

众人闻声彼此瞧了瞧,没敢应声。

“今天发生过什么吗?怎么你们说的,好像我被人欺负了一样。”董青安。

“没有,今天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什么也没看到。”郑松柏立马摇头,他这么一做,一帮人立马和吃了摇头丸一样,脑袋似乎要从脖子上甩下去。

“走吧,我让人在荷亭备了一桌宴。”董青安淡淡说着,率先朝外面的石子路走去,郑松柏等人立马跟上。

“世子…他……”和预想的情况不一样,他们还以为董青安会大发雷霆,闹上一场,却没料他如此镇定,一名少年偷偷扯了扯郑松柏的袖子,低声道。

“你也太小看董兄了,他出身极高,一直生活在京城,与他同乐的都是皇家后裔,深谙谋术。他身为郡王独子,若是没有这点养气的功夫,那简直白活了。你等着吧,陈小志这次的下场,绝非一般的惨。”郑松柏快速跟上董青安的脚步,急忙回了一句,就不搭理了。

一帮人正欲大吃一顿,好好忘却今天的不快。

却不料,刚一出去,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他们最不想看见的人,陈小志!

董青安率先驻足。

“你们都在啊,那感情好!”陈小志自然也瞅见了董青安一帮人,他就是直奔这里来的。

此时的董青安与在陵园时不同,看陈小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知道,陈小志只不过为虎作伥一段时间,待贤王离开,呵呵……

“有事?”陈卓不在,董青安言语冷淡。

他倒是不怕陈小志再找茬,反正他都是要十倍百倍讨回来的。

“别绷着脸嘛,大家都是兄弟,高兴点。”陈小志厚着脸皮,仿佛和眼前这帮人关系多铁一样,上前搂着董青安的肩膀,一点也不见外,还对郑松柏等人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知为何,见他这番模样,一群少年都觉得心头一跳,感觉不妙。

自从陈小志死而复生,行事都太诡异了。

“我和你们说啊,明天就是我生日了,我准备在院内大摆几桌酒水。“陈小志欢呼的叫道,丝毫不理会众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陈小…志兄,大家都知根知底,你生日我记得…早就过了吧。”那在陵园被陈小志吓到口吐白沫的胖子,站了出来,脸色阴沉,差点骂出来,还好急忙改了用语。

陈小志一阵唏嘘:“是啊,我生日的确不是今天,只不过延期一段时间办而已,毕竟事情有点多,大家体谅一下哈。”

延期一段时间?!

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好吗?!

“我也是想着借明天这喜事,冲冲身上的衰气儿!到时皇叔也会来,你们可别迟到了啊。”说到最后,陈小志才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你们要是真有事不来也行,份子钱请托人给我送来哈,多少我都不在乎,有心意我就很满足了。”

“不过呢,皇叔他毕竟也在,太少了,谁知道皇叔他会怎么看呢?我好歹也是皇家一份子,没几十片金叶岂不是落了皇家的脸面,唉!”末了,这货又贱兮兮的自言自语的一句。

卧槽,原来是要钱的,众人恍然。

还要的这么光明正大,这脸皮要厚道什么程度?!

一些人恨的牙痒痒,陈小志这是狗仗人势,抓住贤王的大腿狠狠不放了。

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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