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你真考虑好了?你做事一直比我谨慎,这次却冒这么大的风险,我怕会出意外。”
“我慎重考虑过,不会有事。我想过了,不再想过舔血的生活,这笔大买卖做完之后,我们去广东隐姓埋名,过平稳日子。”
客厅中,窗户被窗帘遮拦着,即便是白天,屋子中光线暗淡。沈海,沈军两兄弟坐在皮革沙发上抽着烟,烟头一亮,烟雾将两人本来模糊的脸变得更加模糊。
至于沈海的想法,沈军一直不能够理解。虽然可以一夜暴利,但风险之大难以想象,绑票劫财,不像是他们所为,这似乎是往警察的陷阱里钻的意思。
隐隐之中,他总觉得警察已经埋伏在他们身边,随时会动手抓捕。而他们龟缩在这所公寓中,坐以待毙。每想到这里,他都会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一条裂缝,向外观看,每一辆停驻在楼下的陌生车辆都像是监视他们的便衣民警。
精神高度紧绷,夜不能寐的日子真的难熬。
现在,付雪成为了沈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被她走漏消息,他们就会陷入警察的重重监视,控制之中,插翅难逃,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她,即便不杀死她囚禁起来也行。
可笑的是,杜素荣竟然把她捧在手心,当作亲人,这实在是愚昧。
“二十多万够了,海哥,如果你真想收手,就把她杀了毁尸灭迹,我和你去广东,留她在身边是个隐患,累赘啊。”沈军最后一次劝道。
“二十多万不够,这次我们一下子就能捞一百万,她家很有钱,你我都知道。”深海的眼睛都红了,“要么做,要么不做,既然选择放手一搏,就不要留下遗憾。”
沈军默然了,这句话沈海曾经对他说过几次,他都不能够理解,以为只是一味的意气用事,现在,这句话似乎有了更多的寓意。如果这次赌博能够博成功,他们的下半辈子将衣食无忧,搏失败了,他们面对的是一颗子弹。
既然之前做过多次了,为什么这次显得畏手畏脚?
“你放心,付雪不能放过,现在对她好是为了让她感受到安全感,老老实实配合我们,等钱到帐,我们就不留痕迹的解决她,不留一丝痕迹。”沈海说。
沈军将烟头熄灭,站起身;“海哥,你心里有数就行。”他接着问,“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沈海说,“已经等不及了,这两天我总是心底不安,预料会有什么不祥的事发生,先让付雪给她家里打电话,谈赎金。然后在处理之后的事,走人。”
“海哥,你说啥就是啥吧。”沈军无奈的说,“我去准备下。”
付建国同意配合警方的缉捕工作,不过地点仍旧是他的别墅,他不肯到警局的原因蓝峯自然知道,一个公众人物频繁出入警局,难免成为记者媒体争相报道的材料。
即便是如实刊登头条,会招致二沈的警惕,这是蓝峯不愿意看到的。于是,特案组决定,到付建国的别墅等待二沈的电话。
考虑到若风公务缠身脱不了身,蓝峯只好带上‘无所事事’的依米了。
付家别墅选址石家庄市黄金地段,地价之高可想而知,更令人咋舌的还是别墅占地一千多平米,配有独立的花园,极为奢华。
从走进别墅的瞬间,依米就目不暇接;“好气派哦。”
“有我们临海市市公安局建筑大楼气派?”蓝峯反问。
“不要扯远话题好不好,私有财产和共有财产有区别的好不好?”依米哭笑不得。
付建国再和蓝峯在客厅见面,虽然是石家庄乃至全国屈指可数的富豪,但谈吐之间没有盛气凌人,反而多了份书生气息,这和他喜爱文墨笔画离不开,话间,蓝峯注意到客厅装裱很有特点。
尤其是客厅中央的一幅《松鹤图》,是清代华嵒所创,纸本书墨色设色。
“蓝局对画作也很欣赏?”付建国注意到了蓝峯的目光。
蓝峯收回视线,笑着说;“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那副是清代华嵒的《松鹤图》我最喜欢的一幅,之前去美国做生意,从一位朋友手中购得。”付建国接着说,“此图以写意形式画一老松,用简练的笔墨勾勒出树的树干,以细毫浓墨写松脂,群鹤形象生动写实,设色清丽柔和,实在是造诣颇深啊。”
“小写意花鸟上的造诣很深。”蓝峯点头附和。
依米感到很疑惑,女儿失踪了,还有心思鉴赏名画,不是他这个父亲的心思大,就是女儿不是亲生的。
“我怎么没见你太太?”蓝峯问。
付建国也不对这个问题厌烦,直言不讳的说,“很早前就离婚了,法院将小雪判给我,是我抚养她长大。”
“对于这次意外,我很是抱歉,是我们警方没有早时间发现问题。”蓝峯说。
“没关系,我相信你们警方的实力,尤其是蓝局你,我听说过你的事迹,简直令我肃然起敬。”付建国笑着说。
客道话蓝峯不想再听,也没有时间闲聊,直接切入正题,他对付建国说,付雪现在就在石家庄的某处,这点警方可以确定,不过情况不容乐观的是,她现在在两名杀人惯犯身上。
付建国脸色一变,说;“蓝局长的意思是小女有生命危险,既然你们知道这些,为什么还不去营救,你们不是知道她在石家庄的某处了吗?”
蓝峯感到匪疑所思,难道韩亮没有和他交代实情?看现在他的表现,的确是想的那样。
“你放心,付雪不会有危险,我们已经掌握线索,凶手会用付雪威胁你交款赎人。”蓝峯话已经挑明说了。
付建国也不是傻子,自然懂,“你们是想引蛇出洞?”
一月十日晚上八点整,石家庄第七棉纺织厂生活区,九号楼一单元303室。
客厅中,付雪从沈军手中接过一个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几秒之后,电话接通了,她小心翼翼的问;“是爸爸吗?”
付建国别墅卧室中,依米拿着手机向付建国招手,他接过电话;“是小雪吗,你在那里,怎么好多天没有回家!”
付雪说;“我被绑架了。”她快要急哭了,眼泪眼眶中打转,说话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沈军等得不耐烦了,粗鲁的夺过手机,说;“听着付建国,你女儿在我手上,要想她活命,给我们一百万。按照你现在身价,一百万不过分吧。”
付建国焦急的说;“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千万不要伤害她,求求你们了,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沈军说;“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如果不接或者报警,你会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不会的,不会报警。”付建国说。
石家庄警局监护室,林有戏手边的电话再次响起,这个号码对于他来说不是陌生,算是第二次见了,他抓起手机跑到隔壁,把手机交给翠树。
翠树接起电话,试探性的问;“海哥?”
“明天上午八点钟,你到裕西公园等着,到时候我会再次打电话给你。”
“行。”林有戏在铁栅栏外面点头使眼色,翠树直接说。
抓捕行动定在明天上午,行动代号‘逐狼’,抓捕小组分成A,B两个小组,由若风,韩亮带队,此外为了防止二沈再次到窜,石家庄警方倾巢出动,全面封锁石家庄大小地区的交通要线。
会议上蓝峯说;“若风,老韩到裕西公园便衣蹲点,一旦发现沈军,沈海出现不要轻局妄动。”
“我觉得两人同时出现的可能性渺茫,极有可能是一人看守被挟持的付雪,另一人与付建国碰面,如果我们抓捕沈海,沈军其中一人,付雪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林有戏说。
“如果二沈要求付建国将钱打到他们指定的银行账号之中,那么会不会更麻烦?”依米担忧的说。
“我想不会,一百万不算是小数目,银行很容易查到资金流动方向,一旦冻结,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韩亮说。
“那么为什么之前要求翠树照例做?难道,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向,想给我们障眼法?”依米说。
“我赞同老林,依米的观点,总而言之,我们一定谨慎行事,见机行动,如果不是两个人一同出现,计划取消,以人质的安全为保证。”
石家庄的也很漫长,参与抓捕行动的武警,特警,民警都合不上双眼,明天他们面对的是有史以来最罪大恶极的食人狂魔,蓝峯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必要时可以当场击毙他们。
当石家庄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丝鱼白,蓝峯知道,行动开始了。此时,行动小组早已埋伏好待命出击,翠树也已经等待在约定地点。蓝峯坚守在指挥岗位,手腕上的手表指针缓慢的转着,时间接近八点,翠树和付建国的手机同时响了。
这两个铃声也昭示着,‘逐狼’的行动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