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森林中的某个地方,李太萌抬起头望去,只见远方有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好不壮观。
他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头,砸吧着嘴说道:“臭小子,我暂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藏于深海中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打捞上岸,到时候你我这一叶孤舟,还能由着自己吗?”
他低诵佛号,两条粗浓的眉毛耷拉下来,视线落在手里的袋子上,然后随手拿起一只辣椒酱鸭头,滋滋有味地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
“嗯嗯,难得你小子这么有心,还知道给我捎上最爱吃的鸭脑壳放在零食袋里。搞得我都舍不得走了……”
“可是……”他神情悲悯地望向远方,沾满油渍的嘴巴说道:“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去承担的,不只是我,你也一样……”
过了一会儿,鸭头吃完了,人也该走了。他摸摸脑袋,一边嘿嘿嘿地笑着,一边一步千里向外走去,空中慢悠悠地飘出一句话:
“真怀念上次你饿惨了时抱着佛爷大腿喊爸爸的样子啊!奶奶个熊,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呐!”
……
莫忘也看见了那道冲天而起的赤芒,并且一眼就认出来是来自之前见到的那头神牛。听闻神牛愤怒的哞叫,显然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可在这四周还能有什么事情呢?怕是神牛找到了死亡案件背后的根源。
“卓阿桑和甘洪两人还没有出来,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莫忘心里想着,脚下跑得飞快,差点把脖子上吊着的巴顿酱屎都给颠出来。它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座湖边。它连看也没仔细看,像是被煮熟的挂面一样从莫忘脖子上缩下来,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觉得整个世界终于踏实了。
莫忘诧异地看了眼瘫成泥的巴顿酱便不再管它,因为眼前有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卓阿桑?”
莫忘叫了叫面前的这位男人。然而大胡子卓阿桑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下巴宛如脱臼般吊着,双眼圆睁,瞳孔缩小,并且畸形地向两边歪去。
“喂,大胡子!”
他拿手指戳了戳卓阿桑的肋下,一般人这里十分敏感,被戳中都会有所反应。但是卓阿桑便如同死了一样动也不动。莫忘心里一动,双指并拢靠近他颈部大动脉,感受到从上面传出来的整齐搏动,“切”了一声:
“没死嘛,装什么石头人呢?”
他顺着卓阿桑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道赤芒正是从湖中发出来,有些奇怪:
“这不是神牛蹄子上踩着的火焰的颜色吗?怎么回事……”
莫忘走在湖水边,伸手去触碰,一阵涟漪逐渐传开去。
“咦?”
他使劲将手向下伸去,又奇怪地拿出来,然后又使劲伸下去,又拿出来,如此这般试了好几次,他才停下来,嘴里嘟囔道:
“这湖……怎么摸不到底?”
原来,莫忘所在的湖边水质清澈,由于湖底是呈碗状,中间深,四周浅,所以很明显能够看见大约一掌深的水下面就是淤泥。然而莫忘刚才把整个手臂都伸进去了,却没有摸到湖底。
他转头四下瞅瞅,见到不远处有根一米来长的枯枝,于是上前拾起,再拿起枯枝去试探,结果枯枝完全被水面淹没,依旧没有任何阻碍。
“不会吧……这么神奇!巴顿酱!”
“??”
一旁刚缓过来劲儿的巴顿酱偏头看向他,但身子还是不想动,懒懒地躺着。
莫忘来到它身边,蹲下给它做按摩,嘿嘿笑道:“刚才爸爸我发现了一件挺好玩的事儿,你要不要试试?”
巴顿酱听见“好玩儿的事”,原本高兴地想要点头,却瞥见他嘴角挂着的一抹邪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于是眼骨碌一转,摇了摇头。
“哎呀,不要这样嘛,养狗千日,用狗一时,来来来,别赖着了……”说着一下抱住它站起身,来到了湖边,“你看,这么好玩儿的事,我都还没享受就先留给你了,对你多好。”
“嗷呜~嗷呜~”
巴顿酱爪子上下划拉,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表达内心的抗议。莫忘轻轻地把它挥舞的爪子打掉,白了它一眼:
“抗议无效。”
然后眼神落在了脚前的湖水中,嘿嘿一笑:“来咯,让我们看看这湖到底是什么鬼!”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抓住巴顿酱慢慢伸进湖水。跟之前的情况一样,手臂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用力晃了晃右手,甚至还能感受到巴顿酱在手中努力挣扎。
过了一会儿,他“哗啦”一声将巴顿酱给拉出来,只见巴顿酱眼珠子上下齐转,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莫忘将它放在地上,问道:
“快告诉爸爸,你在湖底下都看见了什么?”
“嗷呜!”
没想到巴顿酱却陡然振奋了起来,摇着尾巴上下乱蹦,看样子十分开心。莫忘一脸诧异地看着它,显然是没懂它什么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唉,你什么时候才能口吐人言啊,现在我特么估计得狗语十级才能懂你说的啥……”
“嗷呜!”
莫忘刚说完,便见到巴顿酱摇着尾巴自己又来到了湖水边,然后伏低身子,作势就要跳下去。莫忘大惊,伸手想阻止它:
“喂,我还没……”
“噗通!”
水花四溅,莫忘赶紧上前查看,却见到湖水依旧清澈见底,除了迅速向外扩散的涟漪外什么都没有。
“我特么还没抓着你啊,没了保险绳还怎么拽你回来……”
莫忘顿时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心里后悔不已,刚才应该看好它的,没想到这个冒失鬼竟然一下子就跳湖了。
最后莫忘停下来,看着平静的湖水说道:“唉,我觉得我迟早得被你害死……”说完后退几步,决定不管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危险,也要跳进去把巴顿酱给带出来。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这面湖下面其实暗藏乾坤,就如同琉璃幻境一般可以被装在自己的妖间壶内。
然而,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巴顿酱又从湖水中冲出来,落在了岸上。
巴顿酱一落地,就对着莫忘得意地抛媚眼,咧着嘴在那笑。它的出现,让原本悬着一颗心的莫忘舒了口气,却又见它一副贱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想一巴掌拍过去,但却被它提前躲过,然后身形一顿,这次用了更快的力道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里。
莫忘这次不再犹豫,跟着巴顿酱的屁股后面,也向湖中跳去。
“哗啦!”
湖水从眼前一闪而过,莫忘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身子便飞了起来。他低头朝地上看去,只见脚下是平静的水面,刚才自己似乎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再抬头瞭望四周,这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中已是夜晚,群星斗灿,远处的两座山峰上正站着两道对峙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