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一阵躁动,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溪流潺潺的声音,只听得阿布抽泣着说道:
“我、我是三天前跟阿爸一起去狩猎的,那个地方我们已经注意了很久,阿爸告诉我这次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就让我跟去了。那个地方本来很好的,动物很多,獐子、兔子、野牛跟山羊都是一群群,阿爸和他们都十分高兴,他们白天忙着打猎,晚上就把那些被打死了的扛回帐篷,就这样过了一天,直到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拖着一只装满了的口袋,肩上还扛着许多毛皮,阿爸和其他大人们才说准备明天回家……可是就在那天晚上……
呜……那天晚上太吓人了,有大人开始莫名其妙地消失掉。刚开始还是我最先发现的,我去找阿古力,结果发现他不见了,我找了所有地方,结果都没有看到他。我就去问阿爸,说、说阿古力怎么不见了,可阿爸和其他大人们似乎很高兴,都聚在一起喝酒,告诉我说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可是,我等到深夜也没有见到他,阿爸才知道出事了……”
“后来……”小男孩儿眼睛里掬着泪,双手环住双膝,蜷成一团,声音瑟瑟发抖,“后来我跟着阿爸他们拿着火把去找,在很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阿古力,他、他已经死了!地上到处都是血,他的样子、样子就和、就和那些被大人们杀死的猎物一样!先割头,再放血,然后剥皮、切断手脚……”
莫忘震惊地听着,发现小男孩儿阿布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小脸儿仿佛涂上了粉墨,毫无血色。他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这阳光明媚的森林里温度陡然降了几分,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强忍住心里的不适,叹息着抚摸阿布的头,自己尚且感觉无比残忍,更何况目睹这一切的孩子。
“那你是准备回去村里叫人么?”
莫忘看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阿布若有所思,整件事情透露出很强的怪异感。好端端地一群人出去打猎,为什么会出现有人消失后莫名死亡的情况?究竟是人为,还是有怪东西在从中作祟?依照阿布的说法,割头放血、砍断四肢,这其中富含很强的逻辑性与复仇心理,会是什么东西要置这几人于死地?
只听得阿布抽泣的声音说道:“是的。后面不断有人死掉,在不同的地方被我们发现,阿爸说他们要留下来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让我跑回村里报信……”
莫忘站起身,略作思索,便说道:“这样,你依旧回去报信,我前去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阿布抬起挂着泪珠的眼睛,看了看他和他手中那把样式古朴的剑,不确定地问道:
“你、你真的可以吗……”
莫忘哈哈一笑,摸了摸阿布的头,微微拔剑,一丝摄人心魄的寒意便流露出来,他满意地收回去,说道:
“你太小看我了小鬼!快去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
莫忘望着那道逐渐跑远的瘦小背影,满腔疑虑。看了眼地上,果子已经被吃掉一大半,于是他把剩下的都收起来,叫上巴顿酱,朝着阿布指的方向找寻而去。
路并不难找,有了大致方向,再加上一路上小彩人都在仓皇奔跑,四周带落了许多枝叶,顺着痕迹很快就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营地。
营地在一片小山坡上,用灰色的布条搭了个简易的帐篷,看大小约莫能住下五六个人。帐篷旁边临时修挖了一条很浅的排水沟,为了避免下大雨时雨水将营地冲跑。帐篷前方筑火灶,火灶上放了口大铁锅,锅里正咕噜噜地煮着肉汤,四周散发着香味。
莫忘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又钻进帐篷里看了看,换洗的衣物、棉被等等都整齐地摆放在里面,只是唯独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锅里还在煮食,火柴看样子也是刚添进去没多久,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他站在小山坡上朝四周望去,发现东北方竟然有一片十分广阔的草原。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葱郁的森林竟然将草原围了一个圈,没有一颗越界生长,难道一年四季都有人看管不成?
“咦?那是什么?”
莫忘发现那广阔的草原上有一团黑点,不过距离太远了有些看不真切。他想了一下,然后调动体内的气息,运气于目,终于看清楚了那团黑点是什么东西。
“残垣断壁,像是被火烧过……嗯……若是将这些石柱石墙按照倒塌的方向逆推的话……看上去像是一个……祭祀坛?”
“难道他们去了那里?”莫忘又以目光在草原上仔细搜寻,发现并没有人,不由皱起了眉头,“真是奇怪,这里的人呢?”
“呜汪!”
耳边突然响起巴顿酱的叫声。莫忘回头望去,看见它正站在一副脚印旁边,眼睛却盯着那口大铁锅,口水顺着舌头哗啦啦地流。
闻着不断飘散的肉香,莫忘也想吃,毕竟之前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果子,现在自己的嘴和胃仿佛就在吵着要吃肉。尽管如此,莫忘还是忍了忍,呵斥巴顿酱说道:“看什么看,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万一有人专门害我们朝里面下毒引诱呢?到时候到了阴曹地府,阎王老爷问‘你们是怎么死的啊?’你就说‘吃死的’,然后他翻了翻生死簿,说‘啊,在凡笼还没混够一个星期就被人毒死了啊’,想想真他妈丢脸。”
他指着巴顿酱的鼻子说:“我警告你啊,以后别人给你好吃的可不要上当,有的家伙翻墙进院前最喜欢先把狗给毒死了,你自己最好多长个心眼。”又拍了拍它的狗头,“站一边去,别把脚印给弄花了。”
巴顿酱嗷呜一声往旁边挪了挪,便看见他突然往前走去,于是十分不舍地回头望了眼大铁锅,转身跟上。
一人一狗顺着脚印超前走,刚开始脚印还十分清晰,看得出来是一个汉子的脚印,不过走着走着,脚印莫名其妙地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好像这个脚印的主人身体变轻了。直到最后脚印彻底消失掉,莫忘于是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顺着脚印的方向,似乎指向了草原中的那个已经垮塌了的黑色祭坛。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莫忘说不准,毕竟走了没多远脚印就消失了,那人会不会中途转向?这大山中是否还藏有其他秘密?
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感觉,这大山中的秘密似乎和万象森罗图上的红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