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睫毛碰触在一起的那刻,指尖就开始轻轻颤抖,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付晓北,这是准备向她求婚吗?
求婚这件事儿,对于谭希维来说,可不仅仅是个形式,更是一个仪式,一个代表她可以将人生轨迹进阶的仪式。就好比一个虔诚的信徒,得到炽天使赐予的光环一般。
付晓北把戒指戴在希维左手的无名指上,虽然他只买了12号戒圈的,可是她戴着仍然有些松动。
“希维。”他叫她的名字。
谭希维笑着睁开眼睛,一下就看到那颗夺目的戒指,璀璨缤纷,在她眼前动人的闪耀。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手有这样好看,不对,应该是她从来没有觉得戒指有这样好看。然后,她抬头看着他,知道他还要说话。
来之前,付晓北心里想了一大堆话,感人至深也好,朴实无华也罢,既是求婚,总得说点儿什么吧,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怕说得过头,反而显得另有所图似的。至于单膝下跪,双手持戒这样的事情,也不看看这是哪?
“唉,大了,等结婚的时候,就可以比着你的手买。”
她还没答应他,他就说到结婚了。希维这样想着,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把稍显凌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把鬓发压在耳朵后面,直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这得花很多钱吧。”
“我们结婚吧。”付晓北斩钉截铁的说道。
谭希维有些措手不及,她当然愿意,可嘴上迟迟没有说出口,悻悻的盯着那枚戒指。付晓北见她没有反应,挑着眉毛问:“你不愿意?”
“不是。”她赶紧摇摇头。
“那你倒是给个信儿啊。”
后来,即便是和郑桓结婚,她们也是简单的办理了手续,各自拿了户口本,到结婚登记处盖了个红印章,就定下来了,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那时候,她丝毫不用想将来会怎样。
想得多了,虑得也多了。
可是和付晓北,她考虑得太多、太细。她不能将未来提前支配,她们的好日子不是还在后头吗。
“你真的想要娶我吗?”希维问他,难以置信又幸福满满。
“特别想。”
“那要是以后你后悔了怎么办?”
见她半天不给答复,付晓北有些着急,她这是什么意思呀?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意──从今以后,这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了。
谭希维现在想的是,晓北真的爱她吗?说得更准确一点,他会一直爱她吗?这时的谭希维还不懂得,一切记忆仅停留在指尖,缱绻出平静的湖面上轮回的涟漪,爱情其实波澜不惊。没有几个人能抵得过时间这把软刀子,关于永恒,只是个徘徊在童话里的美好愿望,或是或非,所有的人都应该学习如何勇敢。没有谁能教会得了谁领略爱的真谛,但人天生都懂得如何抵挡爱情的来袭。风淡云轻,倒成了心里念念不忘的故事。
她读过一篇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一封情书,有这样一句话:我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对她来说,这个人只能是付晓北。
“要是不能把这枚戒指给你戴上,我才后悔。”付晓北郑重其事的对她说,然后手指落在她的手背上,指着戒指说:“戴上了,就不能取下来了,知道吗?以后你就是我付晓北的媳妇儿了。”
媳妇儿。谭希维第一次觉得,这个市井的称呼如此悦耳。
“可是,我好吃懒做,小心眼儿,什么都不会做。”她开始胡诌了,“我还不爱运动,挑食,对了,我还不喜欢小孩,你一定接受不了吧。”
付晓北觉得好笑,说:“我跟你说过啊,我找媳妇儿又不是找保姆,以后这些事儿我囫囵个儿包圆了。”
“生孩子你也包啊?”
付晓北终于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还真是孩子话。对于这个问题,他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嘴上现在这么说,等再过一两年,她自然会回心转意的。况且对付晓北来说,就算将来他们真的当了丁克族,也不是不可以,他一直都不是个思想保守的人。
“我无所谓啊,都听你的。”
“你现在说听我的,等将来你硬要我生,我可苦了。”
付晓北又好气又好笑,他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维,这哪儿跟哪儿啊?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寿终正寝?这是他们现在想得着的吗?
谭希维不能理解男人,爱上女人的男人。
当一个男人真心想到婚姻的时候,应该是这样一种情况:他愿意对这个女人负起无比艰巨的责任,愿意为之改变在这个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
当然,责任二字包含得实在太广,但爱与性绝对占主要地位。前者自不用讲,这后者嘛……
付晓北从未觉得自己和将来妻子的花好月圆夜会是在洞房花烛时,他们又不是封建包办,但即是这样,他也愿意为希维等到那天,不过这对他来讲,考验实在太不人道。倒不是他猴急火燎的非要和她上床,只是欲望二字,向来是人类进步的原始动力。没有经验者可能因为心存忐忑而放弃,可有经验者如同食味甘露又岂能不心有旁骛。只是,他付晓北等得久一点罢了。
这一点,男女都一样。他跟冯佳掰了这也是重要的原因,只是,原因在她。付晓北只要被公司派出去超过一周她就傻眼了,用她对付晓北说得原话就是:我忍不住。然后就是各种犬马声色,狗走狐淫。
至于希维,也不是油盐不进,只是在羞涩与忍耐中慢慢绽放罢了。
付晓北的想象中,她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应他才是,可她的反应,到底是几个意思?他忍不住问:“希维,你是不是……”
“嗯?”
“是不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我?”
谭希维看着付晓北的眼睛,流露出温柔的神情。她喜欢看他痴痴望着自己的模样,就像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她说:“傻瓜,你要娶我,我怎么会不嫁。”
这是付晓北听过最美的情话了。
谭建林办好手续回来正看见两人在那有说有笑,谭希维看见他,用手指戳了付晓北一下,然后喊了声爸你回来了。付晓北立马站起身来,老实巴交的点头示意:“叔叔好。”
“晓北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的,来看看她。”他把头转向希维,阳光正映射在她的脸上,如同玫瑰花一样鲜艳,眼里有闪闪的亮光,她看着他,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付晓北看在眼里,如沐春风。
谭建林去叫出租车,付晓北拖着行李,牵着谭希维的手走在后面,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无名指上坚硬的凸起,心里说不出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