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北躺在床上,脑袋里洋皮影般的划过谭希维的模样,还有冯佳,甚至还有古玥,虽然都是一闪而过。自己毕竟不是个荒唐的人,那两个名字,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谭希维才是他的归宿。他顶怕她不高兴,害怕看她愁容的模样,可刚刚,自己怎么就那么犟呢。

付晓北现在还想着另一件事,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个男的究竟是谁。他也想过,兴许是希维的哥哥,或是什么亲戚,再或者是同学罢了。男的看男的,跟女的看男的不一样,女人自以为很懂男人,其实,男人更懂。付晓北记得很清楚,那个男的看希维的模样,不就是自己么。希维那样敏感的人,或察觉不到?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付晓北给希维打电话,是她妈妈周厉琼接的。付晓北楞了一下,马上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好。周厉琼慧眼识珠,说:“是晓北吧,维维还在房间睡觉呢,我去叫她听电话。”

“别,阿姨,让她多睡会。”

“我现在准备出去买菜,正好,你有空的话来家里吃顿饭吧。”

“好。”付晓北爽快的答应,而后又不免有些紧张。不早不晚,偏偏在希维跟他闹别扭的时候登门拜访,难免有些忐忑。

“知道地址吗?”周厉琼问道。

“知道知道。”

挂了电话,付晓北赶紧洗了个澡,把胡子也刮了。临出门的时候,李根又打电话来,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好一会才把意思表达清楚:工人进场都好一阵了,该把第二笔两万元打过去了。

付晓北在银行给李根转完款后,到超市买了一篮子水果,初登庙堂,礼数上还是得周到。

门开了,是希维妈妈站在门前,付晓北笑容满面的喊了声阿姨好。周厉琼热情的招呼付晓北进门。

“希维还没起床呢?”付晓北问。

“早起来了,跟他讲了你要来,就又把自己关屋子里了。”付晓北把水果放在餐桌上,周厉琼招呼他坐,这时谭建林拿着本棋谱出来了,也不寒暄,直接伸出手说了句:“欢迎光临。”付晓北握住谭建林的手,粗糙厚重,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位知识分子的手。

“这孩子,你人都来了,还不出来。”谭建林说。

是啊,希维应当知道自己来了吧。来的路上,他发了好几条短信给她,她都没有回。

“她这在跟我生气呢。”

正说着,门打开了,希维穿着睡衣站在门后,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付晓北,又把身子缩回去,把门也带上。付晓北正有些尴尬,谭建林略带鼓励的说道:“你进去吧。”

付晓北敲了一下她房间的门,好一会,传来她的声音:“进来。”

希维坐在床上,裹着辈子蜷缩着腿,正在看手机。

“没看到我发给你的信息?”

“看到了。”

“怎么不回我。”

“不想。”

“希维,你是生我气了?”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付晓北又说:“希维,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这句话,对她来说,是怎么也听不够的。她抬头,眼睛在他脸上一瞥,发现他脸色有些发黄,眼睛里还有些血丝。她问:“没睡好觉?”

“你都走了不想见我,我还能睡得着?”

“我没有,没有说不见你。”

付晓北看着希维,眼神柔光似水,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身子,紧紧的抱在一起。“把衣服穿好出去吧,你也不忍我一个人在外面尴尬不是?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家,你不想我给你父母留下个好印象?”

“那你先出去吧。”

谭希维换好衣服,把头发随意往两髻一扎,这才出了卧室,径直走到谭建林身边坐下,却还是不说话。付晓北这时汗都快憋出来了,他最受不了这种冷场的气氛,何况还是在他未来老丈人面前。他知道她生气,可他这不是来了嘛。谭建林也感受出来了,让女儿去削几个水果。

“会下象棋吗?”谭建林问付晓北。

“小时候学过一点儿。”

“来,陪我下一局。”

不得不说,谭建林的棋艺是把臭手,却老爱钻研棋谱,那本《全图百局》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翻出个花儿来。付晓北小学的时候,正值中国象棋联赛开展得吐火如荼,付晓北不知怎的也迷上了,把基本规则弄懂之后,他也基本算是无师自通了。从高中开始,付晓北跟爸爸付源下棋,就敢让一只炮了。

可今天这局棋,说好下也不好下。谭建林的马还没过界,付晓北心里就知道他的段位了,心里有心让他赢,可还要让谭叔叔察觉不到,这就难了。希维削好水果后,端着盘子就过来了,用牙签插着一块苹果就往爸爸嘴里喂。

“爸,你该跳马了,没看见人家的炮在那等着的吗?”

“观棋不语真君子,别出声儿。”谭建林严肃的批评着希维。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说罢,笃了一眼付晓北,他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和她盘里的水果。希维做出一副要吃自己拿的态度,就是不肯给他喂一块儿。到中局的时候,希维才恍然大悟,感情付晓北是来讨巧来着。刚才近在咫尺的相他没吃掉,这会儿的卧槽马他也放过了,还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他这是有意为之。

在让出了自己一大片空地之后,谭建林终于把车摆到位,士也隔着马,当头炮也架了起来。冥思苦想了好一会,付晓北把手里吃掉的棋子一摆:“哎,输了,输了。”

谭建林究竟还是喜悦,笑呵呵的收拾残局,“再来一局。”

“还下个什么劲儿,快来吃饭了。”一局棋的功夫,周厉琼已经做好一桌的饭菜。

谭建林起身去帮周厉琼归置碗筷,这边希维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对付晓北说:“你就知道讨好我爸。”

“讨好你爸的根本目的还不是讨好你嘛。”

谭希维这才一笑莞尔。

吃着可口的饭菜,周阿姨问付晓北,过年是回家吗?付晓北点点头,说每年都要回去,爸爸身体不好,平时也很少有机会探望。周阿姨连忙点头,说父母拉扯大孩子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孙绕膝,儿孙满堂,并嘱咐付晓北以后要多回家陪陪他们。谭建林喝了一口汤,接着周阿姨的话讲,女儿就是这一点得多向小付学习,一个人,在异地,除了能力,还要有勇气,“她呀,就是家里惯着,也没经过什么磨练,不懂得生活的艰苦,以后你能迁就一下,就让着她点儿。”最后这句话是说给付晓北听得。

付晓北听了异常感动,以后,以后是多久?那不就是一辈子么?至少谭叔叔这句话,是说到他心坎儿上去了。付晓北悄悄看了希维一眼,她正侧着脸微笑着看着他呢。

等吃完饭,谭建林还想跟付晓北下一局象棋,周厉琼心思细腻,拉着老谭下楼遛弯儿去了,临走时不忘吩咐他们:“有话好好说。”

付晓北习惯性的把烟摸出来,准备点上,楞了一下,又停住了,把烟揣回兜里。希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旁边。

“希维,我错了。”

“嗯?”

付晓北把他跟冯佳的事掐头去尾的跟谭希维说了一通,一再表明:“昨天没想到会再跟见到,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会出现。”

其实谭希维压根儿都不是因为冯佳生气,而是他的态度。

“你以后别再一声不吭的走了,好吗?”付晓北求她。

“你都不知道留我。”她责怪他。

“我错了还不行吗,原谅我。”

她没接话,付晓北却轻轻的吻上了她。希维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柔情,他的嘴唇冰冷而又甜蜜。

“我不原谅你,我也不怪你,我爱你。”付晓北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的情话。

谭希维趴在付晓北宽阔的肩膀上,却发现泪水已在眼眶里。由不得她不信任付晓北,怀疑他就是怀疑他们此时唯一拥有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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