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深圳的地铁真是算是无处不有咯。”熊站在菊的身边,地铁正往红树湾南的方向驶去。
“是啊,自从开通7、9号线,上下班都方便得多了。”菊也发现近期刚刚开通的路线使自己也成为热衷地铁的一分子。
“以前,在上下班的高峰期,公车站上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围在人群外,一看见公车就像猛虎扑向猎物一样冲杀过去。”
“嗯,很多时候就像打战的勇士一样冲锋陷阵地往前挤去。”
“其实在拥护中,女生是比较吃亏的哦。”熊悄悄地笑。
“谁说不是的呢?”菊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注意到角落里几个年轻的小女生与小男生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好玩又愉快的事。
“你遇到过吗?”熊玩笑地问。
“我有我的绝招啊!”菊却一副武器到脖子的模样告诉他。
“什么绝招?”此时熊反而不笑,好奇美女的招数——自己不用,也可给妹妹用一下吧。虽然他不十分肯定自己的妹妹是美女,但是他不否认自己的妹妹也曾经埋怨过公车上的复杂。
“我现在就运用上了——”
“对付我?我是咸猪手?”熊有些尴尬,现在是不是说自己呢?因为她正跟自己在一起呀!
“不是,你看我的背包是不是可以与那些咸猪手保持一定的距离呢?”
“这招还算高明吧。”熊有些失望,这招谁不会呢?不过有效就是好招数吧。
“你看到那边那些孩子吗?”
“那些孩子?”熊往菊抬头去的方向,“那一群小年青吧?”
“是啊!年青多好,许多机会就摆在他们的眼前,许多时间任由他们来挥霍。”
“你怎么说得年青没有一个好人的?”熊突然想起玲,她是那种年青又挥霍的一类呢?
“哦,不是!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只是羡慕他们罢了。”菊淡淡地说。
“你也不老,才三十出头呢!”熊回过头来,看着她,没有白头发看不出年龄;而且没有皱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女人一过三十就觉得在走回头路了。”菊轻声叹息。
“这么严重吗?”熊有些恻隐之心。
“嘿嘿。”菊也不好说得太明,毕竟彼此还不是兄弟啊!这并不是说她是同性恋者,只是觉得当男生可以当兄弟时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朋友了。
“你去过红树林公园吗?”菊转移了正在面对的话题。
“去过一次吧。”熊欲言又止。
“是不是去一次就够的地方呢?”菊听说过很多人在谈论深圳的景点时,时不时会运用上这个观点——深圳人对深圳特色的景点一般都会去上一次,只是有些景点需要入门费,有些景点看过就算了,有些景点却值得你一去再去……
“其实免费公园就是景色不错咯。”熊对于政府免费开放许多公园是满意的,因为维修就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那儿不同!”菊希望他能享受这个景点的全方位的美,只是又担心一次怎么能完全领会到呢?
“有什么不同?”
“因为它被国外生态专家称为‘袖珍型的保护区’。”菊记得自己在宣传栏上曾经阅读过这些资料。
“确实不大。整个公园的面积367公顷,只有70公顷是天然红树林。”熊也看到了宣传栏的资料。
“重点是它是我国面积最小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菊又抛出一个书包。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个小地方还是国家级的呀!”
“你很喜欢来这儿,是吗?”熊好奇地问。
“有一点吧。”菊不想告诉他,她一有时间就会来这儿骑自行车或走栈道;毕竟骑自行车与走栈道这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
她不是健身控,每周必定限制自己多少运动时间与运动量,不过她喜欢这些健康的玩意儿。
“其实逛公园的好处就是吸氧,现在城市的空气指数实在不怎么样,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逛公园。”熊也明白养生是现代人必须面对的问题,只是城市的空气充斥着汽车、空调等等的废气,不容易纯净。虽然大部分的工厂已经从深圳的中心向外转移。
“北方的雾霾已经够呛,深圳的空气还算不错了。”菊有些同情北方的人们,却为自己的生存环境而自豪。
“看来你的要求不高嘛。”熊笑了笑,她是不是因为对男友的要求不高才选择自己的呢?
“先散步散步吧。”菊提议,因为这路很好走,沿着深圳湾的边上建筑了精美的栈道,让行人可以一边观赏风景一边漫步。
在这儿,天气要是晴好,你还能观看到香港的楼宇呢。
“散步是好事。我听说心脏病的人不可参加剧烈的运动,最适合他们的运动竟然是散步。”熊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他就因为心脏病而偷懒不运动,导致更加严重。后来他陪他去看医生,医生则建议他参与小量的运动,如散步,如骑自行车,之类比较悠闲的运动,才有所改善。
“是吗?看来你挺喜欢健身的吧?”菊想幽默一下他,看他的身段就知道坐办公室太久了的款式。
“不怕你笑话,我的肚腩全是座椅太舒服的罪过。”熊自嘲一笑。
“哈哈,看来你得把座椅更换咯。”菊继续笑话着。
“讲个好玩的故事给你听,好吗?”熊像讨孩子喜欢的模样,对菊说。
“什么故事?”菊像三岁的小孩听见长辈在招唤她一样,儿时听故事的温馨感觉瞬间来临。
“你知道唐伯虎这个人吗?”熊卖个关子。
“当然啦!那个像《鹿鼎记》里的韦小宝一样有很多老婆的画家啊!连华府里的秋香也不放过的。”菊并不喜欢这个明朝的男人,或许她不喜欢那个重男轻女的朝代,或许她不喜欢他的狂放不羁、形迹放纵的不务正业吧——有科考不去考,整天不是作画就是追女孩,这算哪门子好人吗?
“你怎么不说他浪漫得连华府的丫环也用心去追求呢?”熊却觉得他是另一种人。
“不知道!古时的男人有太多花心的故事,让人觉得男人不忠诚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那个时代的错吧。”菊不想与他对抗,而且他也只不过是想讲一个故事而已。
“那是当时社会所限制的。你看,别人都三妻四妾,如果你只有一个老婆,人家会笑话你无能的啊!”熊是男人,为男人辩护也是应当吧?
那么现代的男人是不是看见别人都包二婆,如果自己只有老婆一个,怕人家会笑话就得去找个呢?仅仅因为别人的笑话而破除自己的人生原则,或者根本他就是没有自己的原则的,只想着吃香喝辣,只想着活着快活就好了呢?
“是吗?”难道仅仅快乐就好了吗?不用道德仁义礼的吗?哎,我怎么还是喜欢有古代的传承呢?菊这才发觉自己的思想中的道德仁义礼也是古代的啊!
“好吧,我们讲回我们的小故事吧。当时他名声在外,就连妓院的妓娼也欣赏起他来,求他给她们题字。有两个妓娼千求百拜终于得到他的题字‘风月无边’,得到这么珍贵的题字肯定挂起来让大家共赏咯。有一天,祝枝山经过,看完后哈哈大笑。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明所以。这时老祝停下笑声说:你们被唐伯虎捉弄了!他骂你们是两条虫。”熊一口气讲完,或许怕菊再来打插吧。
“风月无边,怎么会变成两条虫呢?这是字谜吗?”菊听到兴致上,觉得这个唐伯虎看来还是非同凡响,竟然能够表达让众人赏唯我独醒的状态。
“字谜啊?有点儿相似吧。”熊似乎不想太快解开这个谜。
“不是啊?”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确实不擅长猜谜。
“其实说到底,它算是拆字了。你看哦,把‘风月’去掉边框,会是什么呢?”熊依然希望能够保守秘密,还是希望她能够与自己心有灵犀呢?
“就是X与二咯。这两个字没有什么意义啊。”菊听完他的解说,反而更加迷糊。
“哦,我忘记说了,唐伯虎的时代用的是繁体字,而不是现在的简体字哦。(简体字是从1949年10月10日成立了中国文字改革协会才开始大力推动起来的。)所以这两个字是‘虫二’。”熊只好开谜。
“原来如此。”菊恍然大悟的样子必定很认真吧。
“挺好玩的吧?”熊却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爱,像一只很萌的小动物,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触摸它。可是他却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手。——他不能再轻易地犯这类的错误的。从触摸开始,他会不会很容易地犯了上一次跟玲一起的错误呢?
“这让我发现原来中文也有它独特的地方。”
“是吗?”熊并没想那么远,只是一个好玩的故事而已。
“过去我总觉得中文还不如英文的方便。”菊却从另一个角度开始思索这个故事。
“为什么?”这反而让熊产生了兴趣。
“因为中文的方块字特别麻烦,认字写字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小学这几年基本上是在不断学习生字的过程。而英文怎么样拼也是26个字母,幼儿园也基本上学会了,多么简单呢?”
“简单?它们也是千变万化的呀!不同词序不同的位置就有不同的意思。”熊并不认同她的意见。
“我不是忽略它们的厉害之处,而是我新发现中文有它的字形可以拆除的地方,如内外,如上下,如左右分离之类的,而英文却无法办到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哦。”熊有点惊喜:这个女生真不可小窥,对中文还是有她独到的见解的。
“哎,这儿可以观鸟的。”熊好奇地观看着右手边上宣传栏的水鸟照片。
“是啊!不过你得选择另一个时间段。”菊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些已经观察过无数次的作品,依然佩服这些拍摄者的精神。
“另一个时间段吗?我们下次先那个时间段来吧。”
“好是好,只是怕你没有这么精神啊!”
“谁说的?你说他们选的是那个时间段。”熊有种被看小的悲哀,激发他的自尊。
“每天清晨。”菊淡淡地说,生怕激怒了他。
“不会吧?”熊反而不相信,因为他未必起得来,特别是周末,繁忙的城市人谁不是利用周末补觉的呢?
“太阳刚刚升起时,就会小鸟闻鸡起舞咯。”菊开玩笑地说。
“这儿哪有鸡啊?”这时熊却认真地问。
“作个比喻,假设一下而已。”
“谁会有兴致天刚刚光时来观鸟啊?看又未必看得清,鸟儿也未必会发现自己的方向了。”
“观鸟爱好者啊!而且鸟类身体里就存在着对方向位置有独特的感知能力,即使大雾天也不会迷路的。”菊记得有一次,她站在这儿端详这些照片时有个爱好者竟然滔滔不绝地向她谈起这些鸟类来。
“这些照片也是他们拍摄的吗?”熊看着这些展翅欲飞的鸟儿,这些刚刚处于降落姿态的鸟儿,不无惊叹。
“嗯,听说他们会从凌晨就来,躲在角落,等待又等待,握着镜头,等待到鸟儿,等待到好的角落或好的动作,抓拍的。”
“嗯,这张应该是朝霞刚刚升地平线而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拍摄的吧?”
“确实!你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儿不是有标题吗?”菊不想讲起那个爱好者的故事,或许不想解释太多不必要的细节吧。
“原来拥有一个爱好也是不容易的啊!”
“不会啦!只要你对一件事感兴趣,做起来就不累了。”菊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曾经很迷恋绘画,可是父母认为这绝不是生存的技能之一,于是强制她停止。当然是经济手段!正在处于爱与好之间的情绪,被他们这么一捏就断了根,怎么会成长成美丽的花朵呢?
“我再说一个好玩的给你听,例如假,可以拆字为‘西贝’。”熊想起刚才猜一猜的时段里菊表现出的可爱,又想起朋友曾经谈起的故事来。
“哎,你怎么知道西贝莜面村的老总姓贾的?”菊好奇地睁大眼睛,因为这个联系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中国有人姓假吗?”
“有啊!西贝,不就是贾吗?”菊有点失望,她还以为熊要讲的故事就是从这儿开始呢?原来她猜错了。
“我说的是真假的假哦。”熊似乎有点过意不去,却不想隐瞒自己的内心。
“哦,此贾非彼假啊!”
“其实也相通啊!因为假的谐音是贾,所以可以拆为西贝咯。”熊终于来个圆场。
“还是要转个弯啊!”菊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做人也是如此,要学会融会贯通,或者说变通吧。”熊突然想起自己:对玲的冷漠,对菊的热情,算不算是一种变通呢?还是一种不负责呢?
“或者说世故圆滑。”
“不好吗?这是人类适应社会的一种技能吧。”
菊纯净的内心荡起涟漪:他与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