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路,要走多久,才会到尽头?

爱情,好像很容易有个结果。

初次的医院偶遇,年少的青春相伴,初恋,总是甜蜜的,注定了美好。所以,难以忘记,无法放手。

18岁的宁宇,20岁的张严,不是在那个情人节的深夜里,因为不明所以的理由而分手的。

是在毕业舞会的那天,宁宇的一巴掌,宁宇的一句,“如果可以,但愿从未认识你。”而宣告了女主角的退出,在这场爱情里,宁宇放下了。

只是,当时的张严还不明白,还在自己一个人守着的秘密里,苦涩的煎熬,徘徊着找寻可以爱的方式。即使是以哥哥的身份,即使一辈子守护在身边,却让爱着的人遥不可及,也是可以的。张严一直以为,只要能爱着宁宇,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是用怎么样的身份,都是无妨的,他都是可以做到的。

直到,真的看到了。自己爱着的人在别人的怀抱里微笑,张严明白了,兄长般的爱是不会如此充满了妒忌。没有那份胸怀,没办法把爱情掩藏在亲情的表象下。终究是做不到的,爱情,从来就只能是爱情。

讽刺的是,张严可以去爱任何人,可以给任何人爱情,却独独不能视宁宇为爱人,属于他和宁宇的关系,早已被宣判,兄妹。

在这场以冬天为开始的爱情,终究是在另一年的秋天里有了结果。

这一次,是真正的分手。

这段路,还是走到了尽头。

或许就这样了吧,爱情也可以忘记。

张严的腿伤很快就痊愈了,在国庆节的小长假结束后,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早出晚归,一样的疲惫劳累。

乐诗常在周五或周六的时候买些好吃的来张严这里,张严和乐诗会一起喝着啤酒,吃着薯片,窝在沙发上看球赛,然后看到半夜,两人再一起斜在沙发里、横在地毯上的睡到第二天中午。

十一月,张严在学长的事务所里处理了一起相当棘手的案子,表现出色、完胜官司,在法律界初露锋芒,获得了同行的关注,得到了前辈的认可。从那之后,张严的工作也就更多了,时间好像更加的不够用了。

乐诗会不时的帮张严送些补给来,有时是张严实在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商场采购生活必需品,可家里又马上要用了,就会打电话求乐诗帮忙买点送过来。有时是乐诗给自己采买时,估计着张严家的差不多也快没了,就顺手多拿了一份,给张严送过去了。

反正,每次到月底张严发了奖金,都会连本带息的还给乐诗。当然,本是指钱,息则是张严亲自下厨的一番慰劳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张严把那些新鲜的蔬菜拿去清洗、改刀、然后下锅翻炒,乐诗还真是很难相信,张严竟然做得一手好菜。就算是冲着张严每月不带重样的可口菜肴,跑腿兼职采购的这个差事,乐诗也是做的十分乐意的。

十二月,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乐诗生病了,发了两天的高烧。

头天晚上是周五,张严刚打完一个案子,难得有时间闲在家里,就打电话叫乐诗来一起看球。德国队和巴西的比赛,最后仅以一球的微弱差距,德国队获胜了。

乐诗是巴西的球迷,当晚很失落,喝了几罐啤酒,有些微醉,颇有几分耍酒疯的势头。大半夜的,就拉着张严出了门,往雪地上乱跑,还堆了个雪人,疯疯癫癫的笑闹着。

最后还是在张严的强势之下,半是拉着半是抱着的才终于让乐诗肯回屋,安静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张严就发现乐诗发烧了,还直逼三十九度,想拖她起来去医院,可乐诗偏偏不肯,赖在张严家的沙发里,抱着被子就睡着不动了。

张严无奈,只好自己去药店买来了退烧药,把乐诗扶起来,半躺着让乐诗把药给吃了。接着,去熬粥、敷毛巾、喂水,张严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高烧的乐诗,终于在周日的下午,乐诗的烧彻底退了。

从此,张严在乐诗面前,很有权威,她再也不敢不听他的话,大半夜跑出去堆雪人、撒酒疯了。

时间一晃,张严的生活里多了一个林乐诗,而林乐诗的存在,也渐渐变成了张严的一个习惯。

这一年年末的最后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乐诗和张严都放假了,又刚好都要买些家里的日用品,就一起去了超市采购。

圣诞节刚过,元旦又到了,超市里的人特别多。乐诗走在拥挤的人潮里,张严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的为乐诗艰难开道。走走停停,乐诗从货架上选好了商品交给张严,张严接过手后,看一眼生产日期觉得没有问题就放到了购物车里,两人默契的配合着一路扫货,倒也战果颇丰,不到半个小时基本上已经买到了大部分需要的东西。

“还有什么忘记了要买的吗?”张严看了一眼已经堆得非常高的购物车,转头问着乐诗。

乐诗也看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有些无辜的看着张严,“啤酒和零食都是我们看球时喜欢吃的,所以一定不能不买的。”

“所以你就买了六个牌子不同口味的薯片,三种不同酒精度数的啤酒?”张严有些无语。

“我每个口味都想尝一下嘛!而且你也没说过哪个牌子的特别好吃,我就想说多买些牌子或许会有你特别喜欢吃的呢?”乐诗挑挑拣拣的,又从货架上拿了一袋青柠味的薯片。

“至于啤酒嘛,11度的适合配着鸡翅在周六我们追美剧的时候喝,8度的则适合看球赛时加些冰块搭着零食一起喝,还有……”

“好了,我真服了你了。”张严就知道,一但乐诗开始说到吃的事情,就一定会特别的有精神,兴奋到有些让他头疼了。

“我晚上回去给你做道拔丝山药吃,所以我们就放了薯片,去买山药吧。”张严真的不想再和土豆奋战了,走到还拿着袋儿薯片的乐诗身边,把她手里的那袋薯片放回货架,牵着乐诗的手往蔬菜区走。

“真的吗?晚上真的要给我做拔丝山药吃?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家张严大哥最好了,专挑乐诗爱吃的做。”乐诗一听有好吃的,马上放弃了薯片,也不再就啤酒的度数细致的给张严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了,乖乖的闭上了嘴,柔顺的让张严牵着手带着走。

“让一下,让一下。”原本就拥挤的超市,一辆手推车突兀的朝着乐诗和张严的方向撞了过来。

“小心。”张严最先看到撞过来的购物车,用手挡了一下,迅速的把乐诗搂进怀里,抱着她躲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调皮,推着车子玩撞到你们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满脸歉意的冲着乐诗和张严道着歉,“姑娘,你和你男朋友没事吧?”

男朋友?张严和乐诗刚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都有些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其实也是不难理解的,在外人看来他们本就应该是恋爱中的男女,当然是男朋友了。

张严在确定乐诗没事后,最先回过神来,“没事,我们都还好。不过大婶,以后要看好孩子,再撞到别人就不好了。”顺便跟那位大婶多提了一句,希望她真的能看好自己家的小孩。

“是是是,我会拉着他的,不会让孩子再乱跑了。”那位大婶保证完,就拉着自己家的孩子推着购物车走了。

张严的手还放在乐诗的腰上,仍旧搂着她,没有再松开。乐诗也任由张严揽在怀里,跟着他在人山人海的超市里兜兜转转,继续采买着。

当他们终于买齐了所有的东西从超市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风吹来的时候,乐诗感觉有些冷,往张严的怀里又缩了缩。

张严感觉到乐诗有些凉的脸颊冰冰的蹭着他脖颈的皮肤,于是把购物袋放下,解开外套的扣子,脱了外衣披在了乐诗的身上。

“很冷吗?”张严整了整披在乐诗身上的衣服,牵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长裤口袋里,大手包裹着乐诗的小手,温热的体温慢慢传递着。

乐诗的头靠在张严的肩上,轻轻的摇着头。也许是逛了很久的超市,乐诗有些累了,软软的赖在张严的怀里,不想动。

“累了?”张严轻轻拍着乐诗的后背,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的轻柔,更像是纵容着她的撒娇。

怀里的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懒懒的点了点头。

张严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和乐诗在寒风中安静的依偎着。

风一直在吹,那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夜,那时,那刻,在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头,张严背着乐诗,提着两大袋满满的购物袋,慢慢的走着。

“路究竟有没有尽头?”

“没有吧!山的后面是路,路的后面是城市,城市的后面还是山。以为到了看到山的地方就是远离城市的尽头了,其实只是再一次的轮回而已,路的尽头是下一条路开始的起点。”

“那我们不是永远到不了终点,要一直辛苦的在路上前行,多累啊?”

“是很累,也许,就是因为会很累,所以才会想要有一个人陪着一起走,这样才不会觉得太辛苦。”

“那背着我会累吗?会觉得很辛苦吗?”

“傻丫头,当然不会。也许就是因为我觉得很辛苦,才会想要背着你。只有在背着你一起走的时候才不会感觉到累,我才有力气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乐诗的眼皮有些沉重的向下垂着,听着张严沉稳的声音,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安心的睡着了。

夜色中,皎洁的月光照出了歪歪斜斜被拉得长长的两个人的影子。

张严背着熟睡的乐诗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互相贴合着难分难解地紧紧重合在一起的影子。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在那年最后一天的夜晚,显得特别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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