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每日一早依例上朝,面对的还是那群死气沉沉呆板无神的大臣,殿头官一句:“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他们呆立一会愣是没人有本,还有人站着就打起了呼噜,文宣心里的火便上来了,一摆手退朝。这些家伙心里根本没有国家大事,把上朝当成和吃喝拉撒睡一样的每日惯例,一退朝便三五成群聚一块搓麻将,搓到半夜输光了钱才散。文宣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为谁在当这个皇帝,真希望他们能说句有用的话,不然养着这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简直是浪费国家钱粮。

“陛下,臣有本。”这天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沉默,出班来奏。文宣心想一定是国丈杜崇义,他一贯胆小,连自己儿女受了冤屈都没敢出来申诉,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来了。谁知一听声音就不是,仔细看时,竟是兵部左侍郎罗正英。心里便不受用,心想这家伙不是杜崇义当年的情敌么?六年前杜崇义因为再也受不了和老婆无休止的争吵,一纸休书把老婆凌氏给休了。罗正英一听说立马把自己老婆休掉,三媒六证的把凌氏娶进了门。自打皇后出了事,这罗正英和杜崇义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今天他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罗爱卿,你今日怎么想起奏本来了?是不是让你老婆闹的?”文宣故意来这么一句。

“非也,前日拙荆派人将国丈接到府中,硬要他与臣赌斗,若赌输了便要奏上一本。臣无能,输与国丈,因而今日奏了这本。”

“你们赌的是什么?”文宣来了兴致。

“赌掰腕子。臣虽任职兵部,却是文弱书生,怎比得国丈他打了十年仗的人?因此败北。”罗正英说着,脸早已红的猴腚也似。

“掰腕子?”文宣哭笑不得,一个礼部尚书居然赢了一个兵部侍郎,文的比武的厉害,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一想到这是自己那位生性强悍的丈母娘的主意,不禁又肃然起敬。当下也不多言,命黄门官将奏本接过来,打开一看,大喜过望。马上吩咐:“朕准奏,退朝!”

“娘娘何在?”文宣独自骑马,只带了一个小黄门来到皇庄,庄头赶紧三跪九叩来迎接。文宣一下马便是这句话。

“娘娘一大早就到后山采蘑菇去了,说是要为皇上准备一顿天然的美味佳肴,让陛下好生尝尝鲜。”

“若儿她真真是一心为朕,朕没有错看她。”文宣喜得眉眼放光,“朕等不得她了,现在就到后山去找她。”

杜若杜菱两个采了一篮蘑菇,正在水潭边守株待兔。天卓在消息树上给她们望风,杜菱不时问道:“我姐夫他来了吧?”

“来了,这回可真是来了,连龙袍都不曾穿。”天卓站得高看得远,远远就看见文宣一个人踏着长满青苔的山路过来。杜菱拍拍杜若肩膀:“姐,你可作好心理准备。”

“菱儿,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杜若心里可是揣着几十只兔子怦怦跳。说话间文宣已经走了过来,一见杜若隔着水潭站在那里,大喜:“若儿,你可想杀朕也,还不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皇上,臣妾在这儿。”杜若也是欣喜若狂,踩着水便飞奔过去,却不防水底石头光滑,扑通一声便滑倒在水中。

“皇上……”

“若儿――”文宣惊呼,匆忙奔了过去,谁知也是心下太急,扑通一声也滑倒在了水里,一伸手便抓到了杜若的手。

“啊呀呀,这到底是怎么了?皇上娘娘夫妻同落水?快起来啊姐。”杜菱心中暗笑,上来先扶起文宣,文宣一直拉着杜若的手,两个一身湿漉漉的坐在了水潭边的石头上,相视而笑。

“姐,你还是跟姐夫一块回去换换衣服吧,在这没旁人,陛下恕我无礼了啊。”杜菱向来便是这般口没遮拦。文宣看她那副调皮模样,心里倒有一股怜爱,笑道:“朕恕皇姨无罪。”

“哎哟皇上,您还真不把您这小姨子当外人啊。您可真是个平易近人没架子的好皇上。”杜菱笑的花枝乱颤,冲着还在树上发愣的天卓叫道:“你还在那杵着干什么啊?还不快来见驾!”

天卓哧溜便下了树,跑过来先行了个大礼:“万岁爷,小的尹天卓这厢有礼了。”

“尹天卓?好名字,你是……”杜菱忙道:“皇上,这是我师兄,跟我打小一块在天柱山澄海庵长大的。他没见过世面,不太会说话,皇上您也恕他无罪啊。”

“天柱山澄海庵?”文宣有些惊讶,“你师父可是法号叫静宜的?”

“是啊皇上,怎么您认识我师父啊?”

“岂止是认识,当年朕初登基时,西南叛乱,朕御驾亲征,中了叛军埋伏,失陷在天柱山南麓落凤谷,是你师父她救了朕的性命,还助朕扫平了叛乱。后来朕得胜班师,赏了尊师二十万两银,出动十万人马将澄海庵整修扩建。那时,你姐妹还不曾出世呢。”

“那可是,我师父是谁呀?名满天下,武功盖世的静宜师太,南岳的掌门人。”杜菱得了便宜就卖乖,一副可爱相惹得文宣哈哈大笑,顺手把杜若揽进了怀里。

招待君王的午餐丰盛味美:白高粱米饭,新鲜的青菜、茄子等时蔬,红烧肉、炸猪排、卤猪蹄,还有蘑菇野鸡汤。文宣见到这般田园佳肴,又是心爱的皇后亲手烹制,自是胃口大开,不用伺候。饭添了两碗,吃了好些菜,汤也喝了一大碗,连声称赞。

“皇上,您可知道您的皇后有多贤惠了吧,像我姐这么好的媳妇儿,您是打着灯笼都没地找去。何况您还老牛吃嫩草……”杜菱话未说完,忽见天卓风风火火跑进屋来:“菱儿,大,大事不好,刚才咱们的狗死了。”

文宣脸色大变,方才喜笑颜开,这时却痛苦得嘴都歪了:“哎哟,痛……”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杜若赶紧扶住文宣,文宣道:“这人岁数大了,肠胃也不好,一吃得饱了便疼痛起来。”

“哎哟喂,我的姐夫,我看您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吧。”杜菱一拍大腿,“这回您治您小姨子的罪也无妨,想必是我们早上采的那些蘑菇有问题。”

“啊?菱儿,是我们不慎采到毒菇了么。”杜若脸色惨白,杜菱赶紧捂住她嘴:“姐别乱说,刚才咱们把汤端过来的时候不是给咱那小狗吃了一大块么,狗都死了这蘑菇不是有问题?咱们恐怕是都中毒了,赶紧的,想办法吐出来就好了。”

“吐出来?用甚么办法吐出来?”

“没别的办法,都上猪圈那闻臭去吧。”杜菱看着还在那发愣的天卓,叫道:“你在那干吗?卖呆呢不是?还不快跟我们把皇上扶到猪圈去催吐啊。哎哟,我好像也疼了。”

“不是,菱儿,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晚会皇上出了事你担待得起?想让我姐守寡是不是?咱们这几个就你不吃蘑菇。”

于是乎仨人一起奔向猪圈,此时猪圈尚未打扫,积了一日的猪粪,自是臭不可闻。一闻到那冲天臭气,仨人吐得是不亦乐乎,方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哎哟,好了好了,吐出来就好了,姐,你跟皇上都没事了啊。”杜菱吐得精疲力竭,说话也少气无力。

“若儿,你也无事就好。”文宣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下午仨人都在床上躺着,到了晚上也只是吃了些淡粥,方觉身上好了。杜若想起自己一手喂了几个月的小狗就这么没了,还是不免落了几滴眼泪。

“姐姐,你别伤心了,菱儿她太性急不听我的话,这狗儿其实不是吃了甚么毒菇死的。它是跑到马棚那玩,让马一蹶子踢死的。”

天卓此言一出,杜若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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