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像感到无事可干的往日一样走出去溜达。他来到一个公园。看到很多小孩和老人,而其中看到的年轻人也都是带着孩子来公园玩耍的。安看着这样一幅由老人和小孩组成的画面,不由得发了呆。
“他们是多么的快乐!”安想。而他也知道这快乐是由于他们的单纯而来。对于小孩子,他们之所以单纯是因为他们所求甚少,他们要的只是此刻的玩耍,所希望只是这样的时刻能够永远持续;而对于老人,他们之所以单纯,则是因为在他们经历人生该经历的一切之后,已经洞察了人生的意义所在,而且他们也已经知道欲求的无止境和欲求的虚无,所以他们不再惦记着那些惦记过的名与利。所以在安看来,在人的一生中只有童年和老年是最知道自己要什么,最接近人的本性的。
正当他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诺。和她在一起的还有黛。黛的头发已经由上次见面时的直发变成了卷发,颜色也由乌黑变成了淡红色。
“你怎么在这?”
“就这么在这了。”
“‘就这么在这了’,这个回答可真好。对了,既然遇到你了,就问一声,待会有没有什么事?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逛街,估计有些东西得买。”
“帮你们拧东西?”
“果然聪明,作为报答我们待会请你吃饭。”
“好啊,我没什么事。”
“安,你可真好。”诺说。
“为了一顿饭的缘故。”安说。
“嗯。为了一顿饭。”诺笑着说。
“而且还管饱。”黛说。
安看了黛一眼。他们三个都笑了。
他们来到商场的时候差不多六点钟,逛完的时候已经九点。“看你累得不行了,咱们今天就别逛了。”诺说。他们并没有买多少东西。
“逛街很无聊吧。”黛说。
“还好,还好,就当做是一种生活体验。”
“呵呵,你这种心态真好。走,现在到了犒劳你的时候了。想吃什么?”诺说。
“随便吧,只要能吃饱就行。”安说。
“那我们买几个馒头给你可好?”诺说。
“嗯,那就看你们过意不过意得去。”
“我们会试着过意得去的。”黛接嘴道。
“那你们得非常努力,克服良心对你们的谴责。”
他们再次笑了。
诺带他们来到一家看起来很舒适的西餐厅。餐厅里零零落落地坐着一些人,他们都在很随意很自在的吃着、聊着。
“我怎么在这个城市待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安问。
“因为你们每次吃饭几乎都是奔着喝酒去的,所以就错过了这些好地方。”
他们每人点了一份牛排和一杯红酒,并为安额外点了一份意大利面条。
“管到饱了么?”在安擦嘴巴的时候诺问道。
“饱了,以后有这种事还找我,不过还得管饭。”安擦完嘴笑着说。
“一定。”
他们走出去的时候餐厅已经没什么人了。然而大街上依然很热闹。
“好,那么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在他们走了一小段之后诺停下来对安说道。
“好的。拜拜。”安看着他们两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地铁回去了。
他们四个人来了一次四人约会,但约会到一半的时候,诺却说有点事拉着米走了。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也不说,诺只是在走的时候对安说让她好好陪黛。
诺和米走之后的气氛有点尴尬。
“那么,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安说。
“不知道……嗯,带我在这个城市逛逛吧,就步行,走到哪算哪。”
城市像一个美丽的妇人,大方、华丽,但又像一个患病的妇人,因为嫉妒、爱慕虚无使得自己满目疮痍伤痕累累。街道上有匆忙赶路的人,似乎深怕错过一个重要的约会;有慢悠悠走向街道两旁的店子张望的人,看到感兴趣的会停下脚步,转身,走进去,很快出来,或者久久都不出来。他们是在生活,是在实实在在地生活,但他们却又生活得并不那么实在,好像如果生活只是这样,一定少了些什么。
与繁华的商业街道相邻的是一片普通的居民的住宅,房子都比较老了,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住宅区里有大大小小弯弯曲曲的胡同。胡同总会给陌生人一种幽深而又不信任的感觉,因为你看不到胡同的那一头会通向哪里,作为陌生人也不确定胡同的那一头是否会有出口。小的胡同只能供一个人进出,大的胡同里可以看到坐在门口聊天的街坊,他们大都是些老人,跟这些他们的房子同样年纪或者比这些房子更老,如果不发生意外,他们这一辈子应该是不会迁到别的地方去了。但谁又知道呢,城市有的时候像一个喜新厌旧的蟒蛇在蚕食着旧的一切,包括人们的记忆。
这里的住宅不像新开发的那些住宅那么清爽,街道也不像商业区那里那么干净,但这里却更能让人感受到生活。隔壁的隔壁是朋友,而不是陌生人。天热的时候了就端一把椅子坐在屋子前面早早地乘凉,三三五五地在一起聊着天。这让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家里时的生活。
“这里挺有意思的,原滋原味。”黛说。
“对,我也是偶尔才发现这里的,你们那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应该有吧,只是我没发现,平时逛的地方要么是公园要么是商业街。”
“嗯,一定会有的,这些地方才是一个城市生命的所在,没有了这些地方一个城市就失去了他们的生命了。”
往来的机动车辆不是很多,街道较为安静。有不少的人骑着自行车。
“要是我们又自行车就好了。好久没骑自行车了。”
安想起自己小时候学自行车的时候摔倒一遍又又一遍的场景,胳膊上腿上一个个的伤,但那个时候好像不怕疼一样,摔倒了,流血了,用嘴狠狠地吸一下,蘸点唾沫继续学,那个时候真是勇敢,什么都不怕。
“那我改天去借。”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们渐渐地走出了那一片住宅区。前面出现了宽阔的马路,马路上奔跑不息的车辆,像是发了怒一般向前奔跑着。
在新街道与老街道的交界处,有一家花店。经过的时候黛往里面看了一眼。
“既然路过了,我给你买一束花吧。”安说。
“不用了。”
“你喜欢什么花?”安走了进去。黛跟着走了进去。
“玫瑰?百合?康乃馨?玫瑰你又喜欢哪一种?”
“那就玫瑰吧,白玫瑰。只要一朵就够了。”
花店的老板有些失望。
拿着白色玫瑰,黛突然觉得挺感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她突然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她和她男友第一次约会时,男朋友也是送了她一朵白色玫瑰,从此她就喜欢上了白玫瑰。
当黛回到公寓,诺已经回来了。还没等黛换过鞋诺就迎了出来,看见黛手里面的花一把夺了过来。
“哦,还有花!看来你们今天发展的不错。快给我说说,细节越详细越好。”
“给我。”黛伸手过去抢。
“还想抢,看来挺重要的,快给我说说,要不然就没收了。”
“你既然想要就给你吧。”
“这不是夺人所爱么?再说我可不敢要,听说现在的女人可真狠,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以至于谋人性命,我可不想每天晚上睡不了安稳觉。”
“你不也是女人么?”
“是,我当然也是,所以我既然知道女人的狠了就更不敢得罪女人了。”
“你究竟拿不拿过来?”黛又伸了手过去。但诺早有防备,她又没够着。
“你还挺狡猾的!”诺笑着说道。
“你要就给你吧。我洗澡去了。”说着黛就往洗手间走了去。
“别呀!生气了?给你,给你。”
“不要了。”
“真不要了?”
黛关上了洗手间的门,然后突然打开对门外的黛说:“送给你吧。”然后又很快地关上了门。里面哗哗的流水声。
当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子发呆。玫瑰花放在她前面的茶几上,花瓣中有一片已经微微发黄。
“想什么呢?”黛的出现吓了诺一跳。
“想着……你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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