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的再次突然来访依然是他们喝醉了的第三天,也即他们喝醉了的两天后。

呈现在诺的眼前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平米的房间,里面靠墙并排摆着两张床(米正睡在其中一张上),两张床的前面分别放着的两张桌子,桌子上面又分别放着两台电脑和一些书,只是一个桌子上的书放得整齐一个放得凌乱,桌子前面还分别放着的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堆着一些衣服),再就是一个衣柜以及一个墙角整整齐齐摆放着而另一个墙角杂乱无章放着的一些鞋子,这几乎是房间里面全部可见的物体了。当诺把目光落在光着膀子米的身上时,安抱歉的说他室友没有什么事一般不会在十二点钟以前起来。诺只“哦”了声表示回答。

“咱俩吃饭去吧。”在把房间扫视了一遍后诺说道。

“把他叫醒么?”

“既然他没醒就不叫他了,免得打扰了他的清梦。”

安显得有些局促。

“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诺含笑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

“觉得我们还不熟?”

“嗯。”

“我可是了解了很多关于关于你的哟。”

“哦!”听到别人说了解自己,安反倒觉得有些心慌,就好像心里的那些不能诉之他人的秘密都被人窥探了一般。

“那么我们就走吧。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我们走吧。”几秒钟之后安说道。在他的脑海里显现一个已经模糊得很厉害的相貌。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怎么说话。安在脑海里一个劲地拼凑那个已经的模糊得相貌,诺有时候看着车窗外有时候看着安。

“听米说你是写东西的?”安终于开了口。

“差不多。”

“都写些什么?”

“写些谁都不愿意读的人生感悟啊,写些情节老套语言庸俗的小说啊,反正就是什么都写点,但什么都写得不好。”

“哦!”

“哦?这算是什么回答?”诺笑着望着安。“不说说几句鼓励的话,说什么久仰大名是我的忠实读者之类的?”

“你笔名是什么?没准我看过。”

“抱歉,没用笔名,看来你没看过我写的东西。”

“哦,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说完诺爽朗地笑了笑。看来她对有人没读过自己的东西这件事毫不在意。

“现在在写什么呢?”

“在给一家杂志写连载,不过就快写不下去了。”

“杂志叫什么,改天我买来拜读拜读。”

“不敢不敢,还是别浪费您的钱了吧,写的东西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有意思没意思只等我自己看了才知道……不过你既然说了没意思还写?”

“生活所迫嘛,再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手里有一大把的时光要去打发,就找点事做了,而且我觉得在所有的事情中只有写故事是最轻松的,所以就写下去了。”

在安的再三要求她告诉了她那家杂志的名字。“买了后可别后悔哟。”诺提醒道。

“就算买了不好看,也可以拿去卖给收书的,不至于血本无归。”

诺再次爽朗地笑了。

他们在一家不算大不算小的餐厅门前下了车。

“这家餐厅做的菜挺不错的”他们坐下后诺说道。这家餐厅的布置还算雅致,吃饭的人也并没有高声的说话,所以想在里面聊天的人尽可以很舒服的交谈。

“你常来?”安问。

“也不是常来”说了诺又补充一句,“来过几次。”

他们随便地聊了些,涉及未来,涉及现在,当然也涉及过往。但安总觉得她的叙述里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将她所说的连贯起来。但安想,毕竟才刚认识,彼此不怎么熟,有所保留是情有可原的。

在他们的谈话中安告诉了诺关于自己的日常,也告诉了他一点点过去的事,而安也了解到其实诺来到这个城市也不过才两个月左右,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寻找写作的素材。

“虽然写的东西卖不了什么钱,但好歹自己每一顿都吃得不多,再说自己处了写东西几乎什么也不会做,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了。”诺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找到了素材?”

“有点头绪了,但你知道灵感这个东西是时有时无很不靠谱的,所以现在还在寻找中或者说还在等待中。”

“那你这一次大概准备写哪方面的呢?我是说故事的框架是怎样的。”

诺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还是等我写出来了说吧,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会是怎样。听米说你也挺喜欢看书。”

“我看书只是看着好玩,怎么说呢,就是我只是为了看书这一过程的愉悦性,并不是寻求里面的知识,所以我看过的很多书在看完后虽然知道那一本书的好坏与否但却不能很切切地说出到底好在哪里,也就是说我所看到的只能够自己享用而不能和别人分享。”

“这样很好啊,我们不都是为自己活着吗!看书的话只要自己觉得享受就行了。像我们这样的在写书之前必须得考虑买书的人会喜欢些什么,跟你相比可悲的多。”

“嗯……不过这是你的职业,没办法的事,如果我以后工作了还不是照样得费尽心机的讨好顾客。所以,我们都一样,为了生活必须得放弃点什么,这就是……这就是所谓的生活的代价。”

“嗯,对生活的代价。不过,咦,我发现你挺能说的,不像米所说的不擅言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投缘?”安笑了笑。

“也许是。”诺也笑了。

“嗯……你就一直是一个人么?”

“嗯?”

“听米说他就没见你跟什么女生交往过。”诺接着说道,“他还怀疑你是不是同性恋呢。”

“哦,只是没遇到适合的吧。”

“适合?怎么才能算是适合的?”诺狡黠地看着安。

在安的头脑里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道。诺看安没说,就继续追问道:“你倒是说说看。”

“就是……”

“是从来没有想过么?”

安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诺得意地笑了笑,然而说道,“看来米说的没错,你果然涉世未深单纯幼稚理想主义。”

“哦!也许是吧。”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想否认?”

“也许我的确是这样。”

“为什么是也许。”

“如你所说,我涉世未深,所以我并不知道像我这么大的人该是怎样,怎样才算是……才算是正常。”

“哈哈……开玩笑……米没这样说过你,再说这也涉及不到正不正常的问题,况且,你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像我们这么大的人还有多少仍然如初?”在这一句话里诺的语气由玩笑变成了些微的感伤。

他们聊得愉快,然而一个电话响了。诺接了接,很快就挂了。在电话里诺基本上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我马上就过来”。挂掉电话的时候,安能看出诺有点不高兴。

“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诺最后说。

“我也是。”

“就不要告诉米了。”诺说。

“怕他吃醋。”

“对,怕他吃醋。呵呵……”

在分手前,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安忘了带手机,就让诺给她拨了过去。

“那么再见吧。”在餐厅门口,诺说道。

“再见。”安看着诺拦了一辆车,消失了。

在回去的路上安回想着他们的谈话,既像是两个刚认识的人的简简单单地交谈,又像是两个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的推心置腹。安想,他们今天吃饭谈话的缘由是什么?所谓凡事皆有因由,那么这件事的因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在安的脑海里他觉得今天的事就像是一部没有开头的电影,在电影开始的时候男女主人公就那么的出场了。没有交代故事背景。

和很多次的思考一样,安这一次依然无果而终。

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米已经起床了。时间是下午三点。

“你去哪了?打电话也没人接。”米正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坐在电脑前上网。

“和朋友吃饭去了。我手机忘记带了。”安找到自己的手机,有米的未接电话,也有一个陌生的未接电话,那个陌生的号码是诺的

“朋友?谁啊?”

“就一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普通朋友。”安想自己这么说并没有撒谎。

“女的?这么说你终于开窍了。漂不漂亮,什么时候让哥们我帮你参考参考。”听到女的两个字米赶紧回过了头,并露出他习惯性的那种坏坏的笑容。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处嘛。要不要我教你怎么从普通朋友升华为非普通朋友?”

“还是不用了吧。”安想尽快结束这一场谈话,找个借口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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