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去多久,百无聊赖的日子让我没有心思再去记忆季节的更替,只晓得,后山上的槐树叶子已经“唰唰”地掉个不停。在创作的高潮期,为了寻找惊心的刺激,我每隔几个夜晚都要来后山,坐在那片坟墓边感受恐惧,以及望着田边的那个稻草人发呆。没有月光的夜晚,四下一片漆黑,时时听见不知名生物的叫声,有时候真能害怕的就想撒腿就跑。
《血色稻草人》终于进入了结稿后期,写完后记,我就瘫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我睁开眼,这才发现肚子已经空的“咕咕”乱叫,身体虚的支撑不起来。我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脸,感觉愈发的憔悴。
我来到一家小镇上的小吃摊,要了一碗混沌和两瓶啤酒,在昏暗的灯光下填充能量。来这里吃东西的人不太多,寥寥两三人而已。
吃完饭后,我又扎进旅舍里,开始做最后的修改。经过几天的工作,《血色稻草人》终于成书了。通过联系,我又找到了一家出版社,我把以前出版的那本书和《血色稻草人》一起邮给了出版社,我就静静地等待结果。
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家里的消息,我确实也没怎么想父母亲。在小镇的日子里,有樊玲花的陪伴,倒也不是那么寂寞。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陆诚啊!你都一个多月没往家里打电话了。”父亲清了清嗓子说。
“家里都还好吧?”
“你妈的哮喘病又犯了,输了好几天液呢!还有,你外婆也住院了!”
“什么?我外婆身体不一直都挺好的吗?”
“还不是你大舅妈给气的。”父亲叹气说。
我有三个舅舅,二舅在外地安了家,大舅和三舅谁也不愿意赡养外婆,外婆只能独自住在那件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老屋里。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得而知,只听父亲说,外婆去我大舅家接水,被我大舅妈踢翻了水桶,这就住院了。外婆年过八十好几,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来。
“要不我回来一趟吧!看看外婆!”我若有所思的说。
记得小时候,我感冒了,睡在外婆家的老炕,心疼的外婆大喊“心肝”,连夜背我去找村大夫。
“随你吧!”父亲淡淡地说,“还有,我听说白嫣又折腾要结婚了。”
听此消息,我瞬间心情又低落了一大截,这才过去半年多一点,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结婚。可我已经跟她离婚,人家结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噢!我知道了。就先这样吧!”
我知道,这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我打开手机,删除了所有关于白嫣的东西,包括我们一起拍的结婚照,我逼着自己去忘记关于和白嫣在一起的那些年华。
立秋之后的清晨,已经有些清凉了。这种清凉,到底是来自季节的变换,还是内心无比的失落呢?我一时间有点疲惫不堪的感觉,刚过而立,各种事情就铺天盖地而来,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踏过青石板路,路过好几家店铺,我又来到了学校。我知道,樊玲花早上的课已经上完,已经好久没有见她了,算是有些想念吧!不过,我没有想念的理由。
和杨老简单的打过招呼,我就去了樊玲花房间,她坐在书桌前批改作业。见我进来,她略微侧脸瞥了我一眼,说:“吆!陆哥哥呀!好几天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把妹妹忘了呢!”
“怎么会呢,我明天要回去了,这是过来向你辞别的。”我拿起了她书桌上一本改完的作业说。
“什么?你真要走?”樊玲花这时倒急地站了起来,蹙着眉毛说,“你不会骗我吧!”
“家里有点事儿,回去看一下。”
“那你还会再回来吗?”
“可能不回来了吧!在这里已经找不到创作的灵感了,我回去办完事就另寻一个地方继续流浪呢!”
樊玲花眼角渗出了泪花,可以看出,一起走过半年,我们还是产生了感情。这是诚挚的友情,还是朦胧的爱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摘下手腕里的表,说:“这块表我已经戴了好些年了,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唯一能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把它送给你,也算是认识了一场吧!”
樊玲花没有拒绝,接过手表,说:“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和樊玲花聊了一个上午,太阳已经挪到天中央,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走吧!今天请你吃最后一顿午饭,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我开玩笑地说。
“还是我给你做一顿吧!要不你忘了我的手艺呢!”
“行行行,我坐等饭熟!”
“哼!还不赶紧洗菜去!”
“唉!最后一顿饭,还要我搭手呢!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我从床上翻身起来说。
吃完午饭,告别杨老,我义无反顾地回到旅舍收拾行李。还有三天就是十一国庆节了,也该是白嫣大喜的日子吧!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去一趟的,喝一杯她的喜酒,也算是与往事干杯吧!
刚下楼,就看见樊玲花提着皮箱向我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幸亏赶上了,不然你走了呢!”
“你这是?”
“跟你回你家啊!”
“什么?你跟着我回去干什么?”
“你不是没老婆吗?我给你当老婆啊!”
“你不会吧!开什么玩笑。”我惊得目瞪口呆。
“逗你玩呢,这不十一放假了么,我正好跟着你去你们那儿玩一回!”樊玲花眯着眼睛冲我笑着说。
我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说:“走呗!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我可不会送你回来!”
街道上想起了皮箱轮子的滚动声,同时,也投下了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看着,真像是一对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