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不觉间已经黑透了,潮湿的木门黑得发臭。
吴师傅正对大门,转过身来望着我,用他那坚定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
管它呢,老子豁出去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心领神会,轻轻地推开了木门。
“咯吱”
木门打开时发出声响,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后我们在原地呆了半分钟,没瞧见什么动静。他头也不回迅速的跨过门槛。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死寂,毫无生气,凛冽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刮的脸疼。
一跨进屋,面前就是一条二三十米的长廊,左右两侧都是屋子,房门紧闭。
“快,找楼梯。”吴师傅用蚊子般的声音边比划边对我讲。
我们压着脚步往长廊另一头走。
走廊两旁全是紧闭的房门,大约每边都有十多十二间屋子,就像大学时学校宿舍一样。
走廊笔直,尽头是一扇窗户,月光洒进来将我们俩的影子拖得很长。
“你看见楼梯了吗?”我们走到了底,吴师傅发问。
“没有看见啊,奇怪。”整个长廊全是黑漆漆的房门。
“可能是太黑了看漏了,我们也没个灯。”我提议我们再走回去找找。
漆黑的长廊望不到底,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房门刷上黑漆,就像棺材盖的模样。窗外不时传来似鸟似鸦的惨叫,气氛压抑到极点。
我们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左看又右看,比过马路时更加谨慎。
又到了底。
“老…吴…”我浑身打着哆嗦,叫出他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他似乎有些不开心,但我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的脸色也没心情关心他的脸色。
“你…看…”我手指着来时的方向,“门…没了…”
他扭头一瞧,也傻了眼。迅速跑到墙边摸了又摸,连一个缝也没看见。
“撞了鬼了,撞了鬼了,撞了鬼了…”他口中念念有词,像是被抽了魂一样。
“老吴!”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答应,口中依旧重复着。
“撞了鬼了…撞了鬼了…撞了鬼了…”
“啪”的一声,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猛然惊醒,也不顾脸疼,拉着我就跑。
跑到尽头,更怪的事发生了。起初这里是一扇铝合金窗户,现在变成了一睹封闭的水泥墙,上面用红漆刷着一个大字——死!
我回头一望,那边原是水泥墙的地方,又变成了一睹窗,照进来仅存的光。
“还…跑吗?”我脚打着哆嗦。
“跑!”说完我们立马朝着对面的窗跑去。
这次我一直盯着那扇窗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大概跑了一半,那扇窗户一点点的缩小,随后消失在黑暗里,迎接我们的还是那堵水泥墙。但这次不一样,水泥墙上不再是一个字,而是六个字——睿者生,勇者死。
“哑——”窗外的乌鸦再一次凄惨的大叫,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或许当女人久了也会被同化,我以前可是打都打不哭的人,我妈也常说我这是脸皮厚。
“小兔崽子,给老子起来。”话音未落老吴就把我拽起身来,“不是还没死吗?哭啥啊,我看你压根就是个女人。”
“你他娘的才是女人!”我骂了一句,现在我们也不忌惮说话大不大声了,反正都这样了。
“我去开门。”他走向离他最近的一扇门,试图寻找一线生机,“我靠,他娘的这门打不开。”
“不会吧。”
我走向他对面一扇门,用尽了力气,把手纹丝不动。
“小丁,你有没有觉得这门很奇怪。”
“哪里奇怪?”
“这门不像是被锁住了,而是被焊死了。”
我又试了试,确实是这种感觉。如果门从里边反锁了,把手并不是纹丝不动,而是只有一两毫米的活动空间。而这次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一块铁,一动不动。
我又试图推了推,依然毫无反应,就像是在推一堵冰冷的墙。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和老吴将这里所有的三十二扇门全都试了个遍。全都一个样。
长廊的两头分别是一扇窗户和水泥墙。第一次看见水泥墙,上面写着“死”,第二次写着“睿者生,勇者死”。而这,是第三次——酒色财气,冰山地狱。
地狱一共十八层,又分上九层和下九层,而这冰山地狱,正是上九层的第八层。
“老吴,这说的不就是你吗?”我指着他说,“酒色财气,你样样沾,难道是向你索命来了?”
“索你个头啊,你怎么知道我样样沾啊,老子一生淡泊名利,不近女色,不知道别瞎讲。”
“放屁,张麻子给我讲过,你以前赌钱还进过局子,是不是?别不承认。”
“我草他奶奶这个张麻子,真的是什么话都往外说,老子回去扒了他的皮。”
“这我不反对,但这话也要等着咋们俩能活着回去再说。”
我说完后又互不吭声,这是一个沉重但却不得不面对的话题,我们俩今晚可能都得死在这儿。
现在,这似乎就是一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