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丝毫不顾定在那里的白鬼。
他左手接过起林浩,右手拉起林山,盘坐在地上,手扶着两人的后背,给两人运功疗伤。这人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白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瞥见来人白发飘飘,就连眉毛也是白色。在他给林浩、林山疗伤的功夫,白鬼动了动手指,惊喜地发现自己现在能动了,举起残刀,看着三人,只一会儿,白鬼起身就逃,刚走一步,就感觉自己身体中好像进了什么东西。
白鬼心中一惊,又迈出了一步,突然感到自己脏腑一痛,白鬼越来越恐惧,强忍着疼痛,哒哒哒向前跑去。
跑出五六步之后,白鬼的身体好像被无数根尖针自内而外刺透一般,鲜血从每个小孔迸发出来,白鬼当即变成血人,倒地身亡。
再看那七彩蛇,林山最后的一刀蕴含了至纯真气,那雁翎刀变得锋利无比,而且那一刀砍到了七彩蛇的腹部,引发两个月前七彩蛇与白鬼相斗时的旧伤,七彩蛇蛇身还在空中,蛇口中已喷出一口绿液,倒地之后已全无力气。
等到白鬼被杀,七彩蛇似有灵性,两个豆大的黑眼不住的晃动,蛇身却仍然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至正午,雪花依然扑簌簌地下着。
远处传来焦急的人声。
“哎哎,你们到极脉山山脚下去找,你们几个去双子峰后去找,剩下几个跟着我走。”
众人齐答:“是!”然后只听一阵嘎吱嘎吱声响,那声音距离这边越来越近。
雪花覆盖了这片大地,仿佛又给大地盖上了一层银色被子,掩盖了雪地上的打斗痕迹。若不仔细去看,三人盘坐在那里就好似三块石头一般。
走向这边的诸人由一个身形瘦高、皮肤黝黑的人带领,那人一马当先,走到这片空地,举目望去,看到双子峰上有数条剑痕和密密麻麻的掌印,心中已有三分把握。
向前疾走,想要走到双子峰前,仔细观察那手掌印是不是醉阴掌所致,向前跑了几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行的三人哈哈大笑。
瘦高个站起身来,骂道:“他娘的,笑什么笑!”说完走到那块凸起旁边,骂道:“他娘的,让你绊老子。”一脚踢去,雪花四溅。
其他三人只是在那里笑,突然一人止住笑声,指着那个凸起,结结巴巴地说道:“血……血……血……”
其他两人啪的就是一巴掌,说道:“不是雪还能是什么!”
“不是雪!不是雪!是血……是血!”
另外两人把这人架了起来,一人出左拳,一人出右拳,同时打在这人胸口。
“不是雪!又是雪!你给我闭嘴,别在这里犯浑!”
那人胸中中了一拳,更加着急,刚要开口,就被一人抓起一团雪塞到他嘴里。
“让你犯浑!哈哈……”
瘦高个看到手下吵吵闹闹,一股无名火从胸中升起,对着那凸起又是一脚,这一脚用了他三成力气,那凸起被生生踢了起来,噗的一声落到了三人面前。
那三人低头一看,被冻红的脸瞬间变得比冬城的雪还要白,两边两人摔倒在地,中间那人双腿打着哆嗦,指着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喊道:“鬼……鬼……”然后就晕了过去。
瘦高个踢完之后看到地上凝结的血水,正思考间,听到属下大喊,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咽了一口唾沫,蹲了下来,用雪擦了擦尸体的面部,看清是白鬼之后,向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他娘的,死了还来吓唬人,这下真成鬼了。”
倒地的两人紧紧闭着眼睛,双腿不住打抖,裤裆已湿透,瘦高个看到属下这么胆小,怒从心中起,抬手就扇了两人一人一个耳光,两人这才镇定下来。瘦高个吩咐道:“他娘的,搜!”
两人连滚带爬站了起来,抽出长剑,拿剑当棍子使,在地上边戳便向双子峰走去,突然一人喊道:“刀老大,刀老大,这里,这里。”
瘦高个快步跑了过去,拂去积雪,看到一张发黄的老脸,说道:“这时那个什么将军的副将,叫……他娘的,叫……老黄!没想到他也死了。”
这时一人拍了拍瘦高个的肩膀,朝着三个小雪堆指了指,瘦高个会意,悄悄走了过去。
瘦高个回头看了看,两个属下已经站到了身后,举着长刀,瘦高个点了点头,一点一点的扒开积雪,见雪堆中毫无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积雪除去,露出一张精致白脸,一双剑眉兀自散发出丝丝俊气,瘦高个喜出望外,努力压低声音说道:“他娘的,是林浩!”伸手探了探鼻息,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看了看旁边的雪堆,三下五除二将积雪除去,接着把后边的雪堆积雪也除去。等这些事情做完,退后了两步,和两个属下站到了一起,看着面前品字形坐着的三人。这时他那属下说道:“刀老大,旁边这个人想必就是那个林山了吧,那后边这个人呢?”
瘦高个啪的一声甩了属下一个巴掌,怒道:“他娘的,问老子呢?老子怎么知道!他娘的,竟然都死了,老子还没让他们领教领教老子的厉害呢?”
被打的属下谄媚道:“是啊,是啊,刀老大一身外家功夫莫说是冬城了,整个边境也找不到一个能和刀老大相比的人啊!”
刀老大看了看白鬼的尸体,又看了看眼前这三人,大笑道:“嘿嘿嘿嘿……他娘的,是这个理儿。”
另一个属下说道:“刀老大武功盖世,前来杀这林什么将军完全是出于侠骨柔肠,帮白鬼而已……”
刀老大一听白鬼二字,啪的一声甩了属下一个巴掌,后来想想白鬼已经死了,当下又泰然道:“不错,不错,就是帮忙的,他娘的,老子就是多睡了一会儿,这才来晚了……”
“对对对,刀老大体恤下属,让属下们多睡一会儿,并不是害怕这些人。”
刀老大听后心中大快。
“刀老大,你看……咱们是不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妙?这风一吹,属下还真有点……有点……”
刀老大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收起长刀,打了个手势,三人转过身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刚迈出一步,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扑簌簌的雪落声音,三人好似被定住一般,喉头滚动,额头渗出豆大汗滴,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撒腿就跑,一边跑一遍喊:“鬼啊!”
三人身后,白发老者手按虚空,刀老大三人身形瞬间止住,好巧不巧正好被定在白鬼尸体旁,三人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向下看。
林浩站了起来,伸展全身,一阵噼里啪啦骨节声响,回头一看,见到白发老者,双眼一红,泪水汩汩。
“云叔,老黄……老黄……”
云叔拉过林浩,让他趴在自己胸口,暗自运行真气,突然伸出双指,快若闪电,出其不意点在林浩睡穴上,林浩精神松懈,一下就被点倒,睡了过去。
这时林山也醒了过来,“多谢云弟。”
云叔放下林浩,对着林山说道:“哥哥不用这么多礼,说这些到显得生疏了。”
林山哂然一笑,接着咳了两声,说道:“若不是你及时赶了过来,恐怕……”
“哥哥哪里话,以前我都是在新年前几天到,这次是我来晚了,若不是你派穆二去找我,我兴许还会耽搁一段时间。”
“你遇到穆二了?”
云叔点了点头,说道:“我怕来不及,所以就先赶了过来,穆二明天应该能够回来。”
林山轻声咳了一声,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续咳了十几声,这才恢复过来。
云叔连忙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林山。林山也不推辞,吃了丹药之后,云叔伸出右手,暗运内功,轻抚林山胸口,帮助融化丹药,挥散药力。
“哥哥,你体内的蛇毒……”
林山摇了摇手,说道:“只要不再使用真气,还是可以压制下去的。”
云叔点了点头,林山突然抓住云叔的右臂说道:“七彩蛇!”
云叔会意,大手一挥,方圆三尺之内的积雪瞬间被狂风吹散。
“在那里!”
云叔当先抽出短木剑,双肩微动,已到蛇前,定睛一看,不由得一呆。
林山奇怪道:“怎么样?”林山见云叔左手抓起七彩蛇,喊道:“云弟,小心!”
“哥哥, 没事,我想那七彩蛇逃了,这是它的大半截身子,你看。”说着走到林山跟前,将大半截蛇身递了过去,林山接过之后,反复观看,之后将蛇身一扔,叹道:“也不知为什么,这条蛇总是如影随形,缠着你我。”
云叔沉吟良久,悄声说道:“会不会和那边有关?”
“不可能!”
“哥哥,你想,咱们初次来到极脉山脚时,那里冰雪覆盖,之后就变成了一片绿洲,哥哥不觉得奇怪吗?”
“你说的,我都知道,也派黑子查过,那里的土地隐隐散发出热气,我推测地下会有温泉,哎,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回去再说。”
说完林山站了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子,抬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还有三人在这里,向云叔打了个眼神。
云叔会意,身形一动,擒了三人过来,云叔撤去真气,三人这才能够自由活动。
两个属下啪的一声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求饶。
那刀老大傲然站在那里,盯着林山。
“你就是刀把子吧?”
“刀把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娘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看不出来,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他娘的,不错!”
云叔暗运真气,短木剑虚空一点,刀老大突然感到丹田传来一阵剧痛,双手捂着肚子,身子竟不倒下。
林山暗道一声真汉子,“刀把子,你在边境做的事我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恶。我推测这次你是被白鬼逼迫,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过来。现废了你的内力,外家功夫也只能用三成,以后老老实实做一个平凡人吧,你们走吧!”
刀把子一听,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竟然放了自己一条生路,对着林山点了点头,拉起晕倒的另一个属下,被一同搀扶着离去。
林山走到老黄尸体面前,默不作声,抱起老黄,走到双子峰下,寻来残刀,开始给老黄掘墓,由于这里常年下雪,积雪已有一丈多厚,中间还有冰层,每遇到坚冰,林山就让云叔用真气打破,在看到黄土之后,林山舒了一口气,挥舞残刀,顿时黄土纷飞,不一会儿出现一个黄土坑,林山将老黄放好,擦干老黄嘴角的黑血,把烟管别到老黄腰间。
重新埋好之后天色已晚,林山寻来几个枯树枝,插到雪堆旁,默默地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林山这才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的云叔身旁,轻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云叔背起林浩,一晃动,露出右手脖子,二人一看,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