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下午我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咂了一口茶继续入定的坐着。

“爷爷,爷爷,我们又来听你讲故事了。”

“哈哈,都来了,今天爷爷给你们讲点啥呢,就讲我的故事吧。来坐爷爷身边来。”

要说我的故事,得先从我出生之前说起。

那是解放前的冬天,那年冬天格外的冷出了正月,家里的粮食基本就断顿了。看着那快见底的米缸,爷爷就寻思着去弄点营生换点粮食来。吃晚饭时爷爷咂了口小烧说道“家里眼看断粮了咱们想个折。”说完看了看大家就说“别愣着,吃饭。”

半夜我大伯二伯还有我爸就来到爷爷屋里,我奶奶也出来围坐在火炉旁边。

“你回屋睡觉去,没你啥事。”爷爷看了奶奶一眼说道。天亮时他们才出了屋,父亲则一脸的无奈,当天晚上入夜大伯二伯拿着家伙事就来到爷爷屋里,爷爷也穿好衣服,从大衣柜里摸出一个红绸缎裹着的木头箱子,里面竟是两把快慢机,爷爷把那两把快慢机拿出来分别给大伯二伯拿了,他则拿出一条链子镖盘在腰上,整了整那套蜈蚣褂子,手一挥便带着我大伯二伯出了门。

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屯子外的那座将军坟。据说以前那附近还有专门的守陵的卫队,可现在兵荒马乱的,早就没人看着那座封土大坟了。我爷爷就是做地下营生的在我我们这叫土耗子。爷爷几个人很快就来到将军坟前,爷爷围着坟转了一圈就摸到了下铲的位置,大伯把一直扛着的袋子放下来扯去布条,拿出几节长柄熟练的拼接起来,片刻就把递给了爷爷。爷爷找准地方就开始探了起来,时不时的拿手捻一点铲上挂上的土闻一下。

“老二就这了用旋风铲招呼吧。”爷爷收了铲子对二大伯说道。

二大伯随着就把铲子组装在一起按着爷爷探的路就开始招呼起来,不大会就打了一个大洞,再往下面就有些费劲了,大伯和二伯就这么轮流着往下打洞,并不实做一些支撑的架子。可是不知道这将军坟太深还是怎么的快天亮了还没打到洞顶,几个人一合计,吧洞口掩埋下就回了家准备晚上再过去。

中午正吃饭时一个人影晃荡进了村子,不时转着一双小眼睛四周乱看。“有没有吃的啊,给来上一口。”他走到爷爷门前说道。

“你去别的地吧,这都没有吃的呢。”爷爷出来对着院里喊了一嗓子。也不管人走没走就回了屋里。

晚饭过后,爷爷就让奶奶赶紧睡觉去,他则围着火炉烤起火来。突然听见一声捉贼的喊叫,爷爷站起来就往院子里走去,出了门看到一群人在围着一个被绑在树上的汉子。我奶奶也跟着爷爷出来,据奶奶回忆那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双小眼睛恐慌的看着周围,脸尖尖的还留着两撮小胡子。瘫软的靠在树上。不管咋样当了贼人,被抓了肯定没有好下场。大家商量着怎么办,爷爷说这附近都空了突然冒出个人来保不准是那帮黑山寨的人,是不是又准备下来抢咱们啊。

这么一说大家都害怕了,就让爷爷拿主意,爷爷说也罢给你口热饭吃吧。爷爷回屋让奶奶去锅里拿了那刚蒸熟的粘米饭,又到了一碗凉水,端着出来,粘米饭的香味让这个精神萎顿的汉子顿时来了精神,一双小眼睛盯着我爷爷手里的米饭,口里不停的咽着口水。爷爷挖了一块蘸了蘸凉水递到他嘴边,那汉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粘米饭刚蒸出来温度跟沸水差不多,蘸了凉水也只是表面温度降了下来,吃着温和到了胃里那温度能把胃烫熟了。大家看到这都摇摇头奶奶也回了屋,刚坐下就听见那汉子的惨叫声。不大会儿爷爷进了屋来,喝了一口小烧,来来吃饭。那年月一条人命就像蝼蚁一样,死了也就死了,要是真像爷爷说的那样他是黑山寨的探子那我们整个村子就遭殃了。因为这事,晚上爷爷也就没去将军坟。早早就睡下了。半夜我奶奶醒了迷迷糊糊的下床走到外屋方便,刚蹲下的时候就听到依稀的哭声, 好像有好多人,咿咿呀呀的跟唱戏的似的。她激灵一下子就醒了,这大半夜的睡在院子里哭呢。正当她想顺着窗户看个究竟事忽然有人从她背后拍了她一下。这冷不丁的一下使我奶奶忘了叫喊。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妇人披麻戴孝的跪在她身后,这个老妇人尖嘴猴腮的,拉着我奶奶的裤脚哭着问道:“你看见我儿子没?我儿子命可真苦啊。”

“啊”终于奶奶叫出声来,她跑到里屋拼命的摇醒我爷爷,把刚才看到的给我爷爷说了一遍,爷爷就起身,拿出快慢机,走到院子里。“哪有老妇人,哪有哭丧的啊。”爷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爷爷刚转身进屋,那哭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爷爷奶奶都不说话了,隔着窗户看到院子里跪满了人,个个身穿白衣戴着尖尖的大白帽子哭声就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大半夜的院子里忽然凭空多出了这么多人哭丧这场面简直瘆人到极点了。

爷爷以前当过土耗子,也见过一些灵异鬼魅之事,就停了挺腰板,出了屋抱拳问道“不知哪里得罪了各路神仙,劳烦各位给个明示。”

那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我儿命苦,我儿在哪里啊?”

爷爷一听知道那汉子可能是人家的儿子,人家上门讨债来了。他就赶紧进屋,顶上门,点上蜡烛,就坐了下来奶奶也捂着被子坐在爷爷身边。爷爷拍了拍奶奶的手没说话。大概四五点钟,院子里的哭声消失了,爷爷出门一看,家养的那条大黄狗躺在地上,内脏都被掏空了,还有笼里那几只鸡也是只剩下了一地鸡毛。

爷爷把那条大黄狗埋了,收拾了院子,回屋了吃了几口饭,背上一坛刚挖出来的烧锅酒和一袋子高粱米就出门了。说是去刘半仙那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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