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昨日与兰英一战不仅传遍了整个书院,更成为了京都中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四境战胜七境,对整个大贺王朝来说,都是闻所未闻之事。

当事人此时正坐在一小酒馆内,点了一大碗米粥,一叠酸萝卜,吧唧吧唧地嚼着,因为是早晨,所以酒馆内并无多少人。

“四境战胜七境,啧啧啧!你这才来帝都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位打扮妖娆的女子从楼底下上来,坐在秦江面前,一双美眸紧紧盯着秦江,整个身子更缓缓向秦江贴近。

秦江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往后挪了挪,嘴里一边嚼着萝卜,一边说道:“脂粉味太重了,隔老远就闻到了。”

女子白了一眼秦江,退回座位端坐道:“榆木脑袋。”

秦江刨完碗中稀饭,放下筷子,将嘴中食物咽下去后,抬头看着女子:“说正事,查出来是谁泄露的消息没有?”

女子佯怒:“没有。”

“咳咳!”秦江轻咳了两声,三年没见,这位脾气还是那么大。

秦江很不情愿地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道:“雨姐,我错了,你身上脂粉味一点也不重,芬芳扑鼻,恰到好处。”

“扑哧!”女子笑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你这脸皮还是和以往那么厚。”

秦江一脸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女子道:“这东西厚了,能当饭吃。”

女子收敛了笑容,正了正神色,低声道:“经过多方面的排查,最终能够确定,大贺十二侯之末——嘉阳侯与妖族勾结,消息便是他泄露的。”

闻之,秦江瞬间敛去笑容,双眼微眯,一脸狠厉之色,右手反复地抚摸着怀中那把剑,呐呐道:“明天,大贺就只有十一侯了。”

女子表情有些吃惊:“你准备今晚就动手?”

“嗯。”

“可你只有四境。”

“我所修功法独特,四境可抵八境。”

“可……嘉阳侯是九境。”

“他勾结妖族,害我兄弟,别说九境,哪怕他已成十境宗师,我亦让他殒命。”

“你要三思……秘帅。”女子看向秦江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担忧。

“此地并非荒原,也没有秘帅,只有一个为兄弟复仇的可怜人罢了。”秦江轻微地摇摇头,抱着那把宝剑,站起身,向酒馆外走去。

此时朝阳正起,门外射入的阳光将秦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王雨注视着地上的倒影,直至其消失良久过后,方才收回目光,翻了一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戚!吃了早饭账还没结,犟什么犟?”

秦江离开酒馆后,径直来到了书院。今日是秦江正式来书院任教,也是他第一天任教。来到书院后,秦江换上了一身白山书院特制的先生穿的服装,在刘青的引领下,向他要教授的班级走去。

刘青是书院的干事,负责处理一些繁杂事务。

刘青走在秦江前面,一边走,一边说道:“秦先生,您要教授的班级是黄班,里面大多都是京都一些贵胄子弟,故而常常会有一些突发状况发生,黄班的每一位任教老师,实力都是极强的,比如说昨天与您比斗的兰先生。”

“突发状况?”秦江一脸莫名,教一群小娃娃,还能有啥突发状况?

上课的地方到了,是一个极为宽阔的露天场地,从正大门进去,左右两边分别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刘青对秦江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秦先生,你加油!提醒您一下,这个班的学生,与兰先生关系不错。”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刘青的话语与笑容让秦江感到莫名其妙,待看到场地中那群学生,他方才明白,今天这堂课可能不是那么好教授。

在场地的正中央,一群男学生或站着或坐着,围绕成一个小圈子,隐隐以中间那摇色子开赌局的学生为首。白山书院的学生是男女分开授课的,秦江教授的恰好是男生班级。

“买大还是买小,买定离手。”这些男生很明显已经瞧见秦江来了,却只当作没有看见,继续进行他们的赌博。

这……很明显是要给他这个先生难堪啊!

秦江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和蔼的笑容,走上前去,插进人堆里,对摇色子的那学生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杜明早就发现秦江到来,故意装作不知,眼睛只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并未正眼瞧秦江,只用余光瞄了几眼,见秦江并未发怒,反倒面带微笑,这让他有些吃惊,难道他的敌意表现得还不明显?

他不明白秦江问自己名字是要干什么,为了更明显地表示自己的敌意,杜明用一种极不耐烦的语气答道:“先生好,学生杜明。”说话间,杜明摇定手中的色子,眼神仍在自己的手上,即使其余男生都将目光放在了秦江身上,他也未正眼瞧秦江。

“噢!原来是杜同学,你们这是在赌钱吗?”秦江脸上笑意更盛,看起来丝毫不为杜明的无礼动怒,且眼珠子转了一转,就像准备偷鸡的黄鼠狼似的。

“是啊!。”

“那我能来么?”

“当然可以。”杜明这下才稍微抬头正眼看了一下秦江,面前这个笑容和蔼的男子穿戴着学院特制的先生衣袍,除了怀中那一把用破布条包裹起来的剑有些煞风景,其余的看起来倒确像是个儒雅的书生。

若非昨日亲眼所见,真难想象这么个文静的人能将兰先生打败。不过,兰先生是他杜明最敬佩的一位先生,秦江昨日将兰先生打伤,兰先生虽已明示,不可因她而为难这位新来的先生,他却并不甘心。

他承认,秦江实力自是极强,但实力强,并不一定会是好先生,杜明如今带头给这位新来的先生难堪,一是为了给兰先生报仇,二也是为了看看这位新来的先生到底适不适合教他们,或者说,在教学方面他与兰先生孰强孰弱。

如果秦江适才发怒,将他们狠狠训斥一顿,虽也无错,但足以证明教学手段是不如兰先生的。

杜明也有私心,如果这位新来的先生教学手段不如兰先生,那他不如多给这位先生几次难堪,让他教不下去,这样便能把兰先生换回来。

出乎杜明的意料,这位新来的先生并未发怒,看这状况,倒欲与他对赌。

倏忽间,一个念头划过,杜明似乎有点理解秦江想做什么了,他猜想秦江或许是想把他们的钱赢尽,让他们不得不结束赌局,听他上课。

杜明在心里冷笑,如果是这样,这位先生待会儿可能会输得有点惨。他杜明承认,论实力,确实没有秦江强,但是论赌术,这京都之中,虽不说排第一但前十总还是能够排进去的。

“先生买大还是买小。”杜明说道,此时秦江已经坐下,且就坐在杜明对面。

秦江对着杜明手上的黑盅略微扫视了一下,说道:“大吧!”且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很随意地放在了地上那写的那个“大”字上。

杜明心中笑意更盛,若之前尚有疑虑,这位来历不明的先生有一定几率会是一位赌场高手,现在看来,怕是属于全靠运气赌钱的那一流吧。他天生耳力便比别人强上几倍,以往又多经赌场,已听出赌盅里色子的数目,结果必然是小。

“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杜明笑着,将赌盅移开,露出了赌盅下的色子。

色子地数目全是六,结果为大。

“哎呀!果然是大,今天运气不错哈!”秦江笑着把地上的钱都收入怀中。

杜明紧紧盯着色子,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

其余男生或多或少,脸上也有那么一丝吃惊,他们与杜明相交已久,对杜明赌桌上的实力自是了解,虽然他已久未入赌场,但是他既已说出那样的话,想必心中也是极为自信,但怎就出了错……或许是失误吧!

杜明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还来不来?”秦江将手中那一锭银子抛了抛,双眼充满笑意。

“来!”杜明咬咬牙。

……

“再来!”

……

“还来!”

……

数局过后,在旁男生皆以一脸惊愕,若是一局两局,尚能以失误替代,但如今已有数局,杜明皆败,这位秦先生,不简单呐!

杜明此刻已经急红了眼,大声道:“再……再来一局。”

“你还有钱吗?”秦江嘴唇扬了扬,此刻腰间的钱袋已经鼓得满满当当。

杜明一摸自己腰间钱袋,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输光了,他双眼失神……他输光了!平生赌局,这是他第二次输光。

“没……没钱了。”

“那今天就这样吧!你这个状态,无论与我赌多少局,皆是败。”秦江起身,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他最开始用于赌局的那一锭银子,赌局之前,他也只有这一锭银子。掏出银子后,秦江将钱袋扔给了杜明,笑道:“钱还你。”

杜明接过钱袋,眉头一皱,一张脸渐渐开始涨红:“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杜明不是输不起的人。”

“院长如果知道我与学生赌钱,还把学生赢光了,且钱都收归己用,我怕是也再当不成这先生了。”

“那这钱袋你拿回去。”

“给你留个纪念。”

“纪……念?”杜明搞不懂秦江的意思。

“第一天上课就敢带着所有人给我难堪,你……很不错。”秦江说完,便转身,向场地外走去。

“你还没上课,就要走了吗?”杜明大声喊道。

“今天的课已经上了。”秦江边走,边向后挥挥手,边答道,“你赌术不错,耳力极好,但却并未时刻都关注赌盅内的变化,在赌盅落地的那一瞬间,我用了一缕及其微弱的内劲,将色子的点数给变了。”

“你出千!”

“对。”秦江在走出场地那一刻,转过身,对着那群学生,说道,“今天教给你们的便是这个道理,对于那些已经违反大规矩的人,便不用跟他讲小规矩,学院禁止赌博,赌场禁止出千,你违反了学院的规矩,我违反了赌桌的规矩,又何妨?”

秦江走后,杜明开始回味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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