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一身素白宫装的女子瞪大了美眸,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纤瘦的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的人,“好啊你,竟敢假传圣旨!你等着,我要去告诉他……我要去告诉他……”

说罢,便一边摇着头,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不可能…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可是,才走了不到几步,骨瘦如柴手臂便被人拉住了。

传旨太监不忍地皱了皱眉,昔日的七月雪,曾经的雪妃,那是何等风光?而如今,竟然宛如失魂落魄的疯子。

绕是他,一个看惯了后宫风云的人,也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女人来。

“雪妃娘娘……”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有些话,他身为奴才,必须得帮主子传达到。但见他重重叹了口气,“就是借给奴才一百个胆,奴才也不敢假传新帝的圣旨啊……”

“如今新帝登基,改朝换代。您不仅是前朝妃,而且是先帝最为得宠的妃子,又怎么,怎么逃得过……”

“新帝说了,这三尺白绫,一瓶鸠酒,与一把匕首。随您,随您选一样。”

白绫,鸠酒,匕首……字字如珠子滚落在地上,声声清脆,却敲得她的心生疼。

七月雪慢慢转过头,看着太监手中晶莹剔透的青瓷玉盘。涣散的双目这才有了焦距。

“怎么可能……”苍白的嘴唇喃喃道,“我为他进宫,为他惑帝,为他背上祸国妖妃的罪名……他怎么,怎么可以,可以赐死我……”

“娘娘……”听着七月雪字字句句,这太监心里也开始泛酸。想要安慰几句,却被门外传来的的女声给生生咽了回去——

“啧啧,小七月,咱们又见面了哦,”一个身着鲜艳红裙的女人半倚在门边,朵朵艳丽的牡丹在裙子上肆无忌惮地绽放,“九重天尊上……哦不,应该称为新帝陛下了。陛下让我送你一份礼。”

送你一份礼……

这几个字在七月雪脑里盘旋着。只见那原本颤抖着的苍白的唇瓣轻轻向上扬起,小心翼翼而又略带欣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尊上不会是那么无情的人……我就知道他不会那样轻易抛弃我的……”

即使七月雪只是在喃喃自语,红衣女子却也听了个真真切切。但见她一脸可悲地摇了摇头,然后如同扔脏东西一般将手中的麻布袋扔到七月雪跟前:“自个儿看吧。”

语罢,还从不盈一握的腰间抽出一块绣有蔷薇的丝绸手帕,将手指擦了擦。

七月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迫不及待地将麻布袋揣在怀里,眼睛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带着希冀慢慢打开了麻布袋。

可是——

“啊——”

没有喜悦。只有恐惧!深深的恐惧!

七月雪脸色泛白地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麻布袋滚出来的东西。她那样样子,就如同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

红衣女子瞧见她这幅模样,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浮上脸颊。她慢悠悠地来到七月雪身旁,邪笑道:“怎么样,这份大礼,喜欢么?”

说罢,还十分嫌弃地踹了两脚那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就滚到了桌子底下。

那个东西,是人头。

七月雪瞪大了眼睛,忙连滚带爬地想要去将人头捡起。可却被红衣女子毫不留情地踩住了双手:“哼!你居然还有脸是捡莫翊的头颅?”

“莫翊没犯任何错,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死么?”

红衣女子倾了倾身子,满意地看着七月雪迷茫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当然,都是因为你咯——”

“虽说,尊上夺得帝位,你功不可没。但是,难道你敢承认,没有一刻曾陷入过那个昏君的温柔乡?没有一刻曾因为心软而枉顾尊上的命令?”

“莫翊的死,就是对你的惩戒!”

“他,是因你,而死的。”

“不,不,”七月雪惊恐地连连摇着头,双手痛苦地捂着头,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在这落败的地方,“不——”

见她这幅模样,红衣女子满意地勾了勾唇。随后,便摇曳生姿地款款走了出去。

徒留七月雪一个人看着莫翊的头发怔。

半晌后,那张因病态苍白而失去了光彩的脸上,此时浮上了一个疯狂的笑容。笑得天花乱坠,笑得世界荒芜:“哈哈哈哈哈哈……古重渊,哈哈哈!你竟然那样对我………你竟然那样对我!”

“你想要我死,我接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莫翊,为什么不放过他!”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后代子孙男子世世为奴,女子生生为娼!我诅咒你,此生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若有来世,我七月雪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一连串狠毒的话语说完,又是一阵肆虐的笑。

那太监早已逃之夭夭。所以,也就没有一个人看到,曾经先帝景帝为了讨好美人,而劳民伤财建下的长雪宫此时正火光冲天!

那座不被祝福的宫殿。被百姓日日夜夜诅咒的宫殿,被别国年年月月嘲笑的宫殿。终于,要没了啊……

熊熊的火焰染红了半天的天际,一如那个在长雪宫笑得肆无忌惮的女子,那样决绝。

渊帝一年,处死景帝宠妃七月雪。民声皆曰:呜呼善哉!妖妃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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