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母亲拉着我(确切说是我非要跟着她去)去了那个淹死的孩子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已到吃饭点,也未见丝毫的炊烟。一家子人都一言不发的坐在堂屋里。叔(按乡亲辈分我应该叫叔)把我们让进屋里,“嫂子别见外,这孩子找不到,家里也没什么心思收拾,这不你妹子在里屋下不了床。”说着为母亲和我到了杯水。
“你别忙活了,晚上你去窑坑北边往东数第六棵树那下水往深处走一米半那个样子,侄子就在那呢。”
“真的?我今捞了一下午没有捞到原来在那啊。”
“晚上,就赶紧去,有啥声音也别回头,捞到尸体就赶紧回来,切莫耽搁啊。”
“诶,嫂子,我都听你的,我这就去。”说着便扔下刚卷好的烟卷,就要出去。
“那行,我也就回去了。”母亲见他匆忙也就站起来往外走。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来了也没让你坐会。”
“好了,快去吧,我这就回了。”母亲拉着我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由于他家在村北头,我家在村南头所以也得走会,天也完全黑了下来,那时候村子里没有路灯,出了当街有纳凉的人多点外一到晚上整个村子就陷入了黑暗中,静的让人害怕,那一间间低矮的房子就像隐没在黑暗中的怪兽。我紧拽着母亲的衣角越走越快,母亲则很悠闲的踱着步子。
“你别怕,这点还不到它们出来的时候呢,你看这天地间还是阳气充足着你,子时才是阴阳交替的时候,它们才会出来溜达。不过它们有它们的路你有你的路,有句话不是叫人鬼殊途嘛。你只要不跨进它们的路,它们可不会惹你。有的人说见过这见过那,其实要不是他那天时运低就是子时过后还在路上的不小心踏进了它们走的路挡住了人家,人家就出来吓吓他。你挡人家的路人家能不生气啊。所以啊你不要总玩到那大半夜才回家啊。”
“我知道了娘”我稍稍松开母亲的衣角也放慢了速度慢慢的走着。
“况且你是男的,男人身上可是阳气重啊,一般小鬼也不会轻易的惹你们,多你们还来不及呢,”母亲打着哈哈说道。
“那到好了,我以后啥也不怕了。”人嘛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知而恐惧,当你知道了事物的原理掰开了揉碎了,也就是那样了。
不多时我们便会到了家里,不例外在东屋里一屋子的人在垒长城,通常要玩到后半夜了才散去,我爹就这么点爱好,母亲也就由他去了,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精力,白天干一天的农活晚上还能玩到后半夜。母亲进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堂屋,正好我姐也写完了作业,趁着时间还早就坐在凳子上看电视,但是演的什么内容记不清了好像是《封神榜》我们正看着带劲呢,我四叔(我奶奶又四个儿子我爸排老三)推门进来坐到床边说“嫂子,我昨天打完四圈回家的时候远远看见我家门口那有个穿白衣服的人,等我走近了便没了。你说我不会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哦,你昨天那么晚回去,也说不定,你每次回家的时候点颗烟,到了门口拍拍身上再回家,等哪天有空我去给你看看,你那宅子那是不太平。”母亲解释道。
“行,你抽空给我去看看。”四叔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人喊他该他上庄了(打麻将人多所以轮着上庄)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母亲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我极不情愿的涮牙洗漱坐下吃饭,正吃着呢,听见敲大门的声音。放下手里那难以咽下的半个馒头跑去开门,“小儿你娘在家不?”
“在呢,正吃饭呢,你吃了呗。”我一看是对门邻居董叔(他在市里做生意很少回村里来)便把他让进院里来。
“他叔怎么了?”母亲放下饭碗拿了个凳子给他坐下。
“我哥呢?”董叔坐下问道。
“他啊,一早就去地里了排到号该浇地了(村子里都是自己打的井水浇地一个队里人多只能抽号浇地)怎么找他有事啊?”
“主要是想找你给我家看看,我前段时候在市里请回了两尊神像,起初生意还可以可就过了没多长时间就不行了,不知哪里出岔子了。”董叔像是回忆的说道。
“做生意哪里有光好的啊,肯定也有不好的时候啊,”母亲笑着说道。
“不是这个,是我以前进的鱼能存活好几天,可这几天进的鱼就没有过的了三个小时的,刚进来不除三个小时就全翻肚皮了,只能贱卖了,折了我不少本钱了。”
“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我刚开始也不在意,这不去找人家渔场,人家老板领我去别的商户那看了,一样的鱼人家那个能活个三四天,从人家把活了两天的鱼搬到我那去,不到两个小时又全翻肚皮了。没办法,这不就回来找你给看看。”董叔焦急的念叨着。
“要是这样说来,你那商铺可能有点问题,你先在家里歇会,我骑车子去地里跟你哥说一声,就去你商铺里给你看看。”母亲把刷好的碗放进碗橱里说道。
“嫂子,你别麻烦了,走做我车,咱们一起去地里,正好我也有日子没见我哥了。”董叔站起身来说道。
母亲也没说什么,我也荣幸的做了一次大轿车,虽说是早晨可是夏天的早晨气温也不低了,可这大轿子车里却很凉快,舒服呢。那滋味到现在还能回忆的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大轿子车叫桑塔纳,那年代开个桑塔纳可是富有的象征啊。走过坑洼的黄土路,远远的就看见我爹那宽阔的身影,拿着把铁锹站在田边上抽着烟。
下了车,董叔走到田里递给我爹一包烟说了些什么,母亲拉着我也走到他身边“他爹,我去趟市里给咱弟看下铺子去。”
“哦,行去吧,午饭我自己解决,哈哈,小二你也去啊?”父亲打着哈哈说道,
“是啊,我坐大轿车去。”我笑着说道。
“小五别让你嫂子饿着”父亲开玩笑的说道。
“哥,你放心我可不敢让嫂子饿着,那我就把嫂子和我侄子借走了啊”董叔笑着开玩笑道。
“去吧去吧,不然回来该晚了。”父亲抽着口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