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一听,大喜:“劼刚,你果然长大成材了,担此大任,后生可畏呀!”

“左大帅,微臣才识学浅,蒙太后恩宠,微臣定当万死不辞,这次出使,路经哈密,专门听大帅教诲!”

“好了,劼刚,别大帅大帅的叫了,你为我世侄,就叫我世叔吧!”

“是,世叔!”

左宗棠感叹道:“涤生此生有劼刚这样的后续,足矣!”

“世叔过奖,家父生前常称世叔为当今第一人,可见世叔在家父心中目中重之又重。”

“惭愧!劼刚,令尊大人才为当今第一忠义之士,世叔以前胸气太窄,与令尊断交,实不该呀。”

“世叔,以前世事纷杂,各持己见也属正常。世叔不是在家父临终前给家父修书一封吗,当时家父高兴极了。”

“晚了,令尊大人在天津处理教案一事上,被崇厚这条走狗蒙了骂名,世叔不但不帮令尊大人,还上奏痛斥,真是想来心疚。”

“世叔,你不知后来在家父临终时,看到世叔信上对他名毁津门的理解,家父流泪说,只要世叔一人知他被蒙,盖过所有世人。”

“劼刚,令尊大人真是把世叔看得太重了,世叔不敢当呵。”

曾纪泽说:“世叔过谦,此次西征,世叔迈过重重阻拦,终于将阿古柏匪帮全歼,长了国威,造福后世,乃受世人崇敬。”

“过奖了,劼刚,世叔已到古稀之年,唯一心愿,此生将最后一战进行到底,也算没白活一世。可到现在,沙俄如此厚颜无耻,崇厚这条老狗又干下丧权辱国的勾当,世叔就想与俄人一战,痛快收回失地,了却一桩心愿。”

曾纪泽说:“世叔此举实为国计设想,可世叔想过没有,一旦与沙俄开战,会病及沿边各地,并且会危及到沿海和京城,给国家造成战荒。”

“劼刚看问题的确长远,世叔就是顾及到这些,才兵临敌边,没有贸然开战。”

“那么世叔,你既明白开战于我不利,何要上奏随时进击呢?”

“劼刚,世叔不这样,朝廷会废崇厚之约么?俄人会有恃无恐么?如今俄人张狂,朝纲又混乱,不把规复新疆大计当作一回事,我不来硬的,朝廷定会同意崇厚的误国之约,坏了国体。”

曾纪泽一听,无比崇敬地说:“世叔果然是高人,家父在这方面不及世叔,难怪家父一生都赞世叔呢。”

左宗棠望着曾纪泽,心想:曾涤生真是好福气,养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儿子,也该在黄泉下瞑目了。看到曾纪泽如此出息,他难免想到了自己早亡的儿子,心中一阵悲凉。

曾纪泽注意到了左宗棠脸上的变化,试问道:“世叔身体不适吗?”

“没有!”左宗棠从怀想中醒过来,说:“劼刚,你此次出使,任重道远呵。“

“能为国家出力,万死不辞!”

“好,有志气,劼刚,你考虑如何与俄人交涉?”

曾纪泽说:“在疆域大业上,劼刚绝不退步,要以世叔为榜样,据力收回失地!”

“好,”左宗棠激动地说,“太好了,劼刚,有你出使,是国之大幸,世叔尽在后方给你配合,威逼沙俄就范。”

“世叔,有你为劼刚撑腰,劼刚尽力争取失地,绝不向沙俄低头。”

“好,劼刚,此去风险很大,世叔就派人随你前往,也好照顾你。”

“不必了,世叔,劼刚带有随从,不劳世叔费心了。”

左宗棠真诚地说:“劼刚此次出使,是去沙俄,不同一般,风险很大,随从是随从,世叔派的这个人有一身硬功夫,又是仁义之士,在必要时,可以保护你的安危。”

“世叔……”

“不要推辞了,世叔主意已定,这个人名叫都力,跟世叔二十余载,是世叔亲兵营统领,是世叔最钟爱的勇士,你带上会有用处的。”

左宗棠说着,唤都力进来。

“都力,这是朝廷派往俄国谈判的大使曾大人,你就随曾大人去俄国,今后保护他吧。”

都力看了曾纪泽一眼,便要行大礼。

曾纪泽一把托住:“都统领,今后要劳你费心了。”

都力答:“愿听大人调遣!”

左宗棠说:“好了,都是自己人,今后你们到了俄国,要谨慎行事,俄人奸诈狡猾,要多长个心眼。”

“谢世叔一再提醒,劼刚这就告辞了。”

“劼刚,俄地天寒,要注意居食,世叔给你找些御寒的衣物带上,免得受冻。”

“谢世叔,劼刚都准备好了,我这就上路了。”

“好,世叔送你们出城。”

左宗棠把曾纪泽送出城外,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才返回营地。

沙俄政府内部也存在着明显的分歧。军方主张中亚地区采取急进的侵略扩张政策,而外交部和财政部却相对缺乏热情。

因为俄国财政比较困难。打仗需要资金。

俄国当时由于第二次与土耳其交战结束,国力消耗尚未能补充,财政赤字高达五千万卢布。外交上被“贬入冷宫”。军事上,远东兵力单薄,海军毁于克里米亚战争,尚未复员,难以再应付另一场新的战争。

而且,从战争进度上考虑,中俄两国陆地交界长达万里,一旦开战,俄国必须处处布防,不仅兵力难敷,开支极大,而且此进彼退,变化多端,战果难测,他们估计:如果中国战败,无外乎割地赔款,但这对俄国未必有利。

俄国外交高级顾问若米尼认为:这种必要的做法,对我们枯竭的财政来说是十分困难的,我们如进攻胜利,占据一些我们毫不需要的破烂地方,将是一种可怜的赔偿,永远占有伊犁和乌苏里地区,补偿不了我们的军费。

俄国军事组织得到戈登在中国分析的,俄国将从海上进攻的情报后,蠢蠢欲动。

若米尼却冷静地对代理外交大臣吉尔斯说:“如果戈登分析正确的话,我认为这是我们不应该冒险引起中华帝国崩溃的又一理由,因为那样将使我们面临一个可怕的不可知的未来,中国人是一个叫人难以捉摸的人种,满族人统治大汉民族已经二百多年了,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过光复汉室的斗争,幸亏满族人聪明,能挑起汉族人与汉族人自相残杀,才保住江山,不然汉族人早推翻了满清政府。对于这样可怕的一个民族,我们就是战胜了,怎能站稳脚跟呢?”

吉尔斯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现在中国政府要废弃条约,我们不能就此罢休,让中国得逞。”

若米尼说:“中国政府停止谈判,废弃条约,把伊犁如让给我们占领,同时提出抗议和保留自己的权利。在这期间,中国政府以其特有的耐性从事观望,同时,在新疆布了重兵,进行战备,在我们这一方面,就要回到维持现状中来,并继续保持守势。但是这种防守将耗费巨资,我们的贸易也将中断。假如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将是我们极大的负担。”

中国大使曾纪泽到达俄国不久,吉尔斯训令若米尼:“如果土耳其方面采取全面反扑行动,我们将面临很大的威胁,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应当希望这新一轮的谈判尽快圆满结束。因为我们的全部注意力,应当集中在预料会发生重大纠纷的土耳其方面。”

若米尼即促成有关方面,与中国新任大使曾纪泽开始谈判。

谈判前,曾纪泽收到朝廷训令:自以全收伊犁为是,否则,仅议条约,酌予通融,倘能就绪尚为中策。若俄不能全交伊犁,且执与崇厚所抗约章专条妄事争辩,或于崇厚所议外横生枝节,不得就我范围,则唯有随时随事,请旨遵行。宽其时日,缓议图之,云云。

一开谈判,沙俄所有官员纷纷责问曾纪泽,中国政府不遵守诺言,无理废弃条约,俄国绝对不答应,要在《里瓦机亚条约》上再加几条。

曾经泽等他们说完,才缓缓说道:“《里瓦机亚条约》没经过我政府盖印,在不生效期间,我方对此条约条款完全拒绝,故此条约作废,《里瓦机亚条约》就不存在了,我们现在谈判,是从头开始。”

就这么几句,叫几个俄国外事参赞气愤异常。参赞毕佐夫站起来,大声吼道:“这位年轻的大使先生,你准备如何开始呢?”

曾纪泽答道:“不是我个人的开始,而是我中国政府,千千万万民众的开始,我可以告诉贵国,伊犁必须交还,割据霍尔果斯河以西和伊犁山南的特克斯流河域是绝对不行的。当然,我国特别欢迎贵国通商。”

“大使先生,你能代表中国吗?”

“我不能!但我能代表我国政府的意见和千千万万民众的尊严!”

“你根本不想和谈,是蓄欲挑衅。”

曾纪泽微微笑了笑:“何以见得?参赞先生,你站在谈判桌前,高声喊叫,不但有失贵国体面,而且表现了贵国不想和谈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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