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由湘军总统领刘锦棠率步骑十五营,共计一万二千人马,分布在喀什噶尔以西边境,这一路取道乌什,越冰岭以西,经布鲁特游牧地待命,此路因道路险峻,进兵伊犁有困难,则出屯喀什噶尔外卡,佯作进攻俄境的态势,使俄军时勤狼顾。

又以徐学功、孔才等部民团前往塔尔巴哈台增援守军锡伦所部。

各路兵马部署妥当,作大军压境之势,一旦军令一发,进兵沙俄,已不在话下。

慈禧一看到左宗棠的奏折,惊得连叫李莲英,快召集大臣,有要事商谈。

诸大臣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急来到西暖阁。

慈禧说:“要出大乱子了,西北左宗棠已布兵俄国境地,随时准备开战。”

“啊!”诸大臣都吃了一惊。

李鸿章奏道:“太后,这个左宗棠目中太无太后和皇上了,他擅作主张将兵移至边境,就是违背太后主张言和的懿旨了,一定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左宗棠严办。”

慈禧不满地斜李鸿章一眼:“李鸿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左宗棠布兵边界,一触即发,怎样才能阻止他出兵,才是大计。”

司经局洗马张之洞奏道:“太后,唯有将崇厚签的条约更改,以平左大帅愤怒之心,方能罢了出兵。”

“太后,”翰林院侍读黄休芳奏道,“不但要毁崇约,而且应将崇厚拿办,他专擅误国,有辱我大清祖先!”

李鸿章白了黄休芳一眼:“黄大人,此次崇厚出使系圣旨给予全权便宜行事之谕,他有什么错?”

“李中堂,崇厚签订如此丧权辱国之约,还没错么?割据土地,收复名存实亡的空城,简直该诛!”

“崇厚该诛,如此不顾国体,卖国求荣,绝不容忍!”

“该诛!”群臣纷起,一致赞同黄休芳的奏请。

“好了。”慈禧大声喝道,“崇厚该不该诛,今后再说,现在的主题是如何劝住左宗棠不出兵。”

张之洞奏道:“太后,只有毁了崇约,另派员出使!”

“太后,不可!”李鸿章奏道,“太后,我大清之尊,怎能先允后翻,毁其尊严!自古交邻之道选论曲直,如毁崇约,定其曲在我,惹世人耻笑,另曲在我而必自招,难免引发俄国动兵争理。”

万青黎说:“李中堂,战又如何,俄国占我伊犁,厚颜无耻,据不归还,如果开战,击俄一番,还能收回失地呢。”

“万大人,你说得轻巧,曲在我而师必不壮,你以为我国能胜吗?”

“西征大军枕戈待旦,威名远扬,还怕了俄国不成?”

“可是,左宗棠年近古稀,大言高论,不顾国家安危,其西征军打仗不过尔尔,连白彦虎、伯克晨胡里这样的小匪首至今都没捕住,能和强大的俄国开战么?”

慈禧也道:“就是,西征军声势浩大,其战又不及,左宗棠只会主张战事,首尾不相顾,此战绝对不能开!”

张之洞趁机又奏道:“太后只有改约才能制止左帅出兵了。”

李鸿章说:“崇约不能翻悔,崇约确有后患,若不允得后患更亟,踌躇审顾,只能随宜设法,徐图补救,并宜稍于舍容,如若艰固,尚不如不收回伊犁为愈。”

慈禧道:“不收回伊犁,主动放弃,左宗棠绝对不充,反而促成他与俄开战的理由。”

“只有改约,再另派员出使!”

几个大臣一起奏道。

“张之洞,你意改约,留下后患怎么办?”慈禧问道。

“太后,更改崇约,未必有事,不改此议,不可为国,改议之道有四:一曰计决,二曰气盛,三曰理长,四曰谋定。”张之洞奏道。

“你说来听听。”

“立诛崇厚则计决;将俄国不公不平之条约交臣民公议,明示中外则气盛,崇厚虽已画约,朝廷尚未批准,据理驳斥之则理长;命左宗棠大帅备战,明告计无中变,战胜有功,战败有罪,这就叫急修武则谋定。”

“有些道理。”慈禧长出一口气,“即给西北左宗棠降旨,言明改议之道,劝其不要贸然出兵,另委派大理寺少卿,驻英、法公使曾纪泽出任俄国大使,赴彼得堡重开谈判,挽回权利。”

“太后圣明!”

曾纪泽,字劼刚,曾国藩子,长期学习英语,有所专长。官居大理寺少卿,二品大员,光绪四年,奉命为驻英法公使。

曾纪泽出使英、法前,东太后、西太后召见于养心殿。西太后慈禧这样问曾纪泽:“赴英法,走天津不走?”

曾纪泽说:“须从天津经过,且须耽搁十来日,微臣要与李鸿章中堂商量诸事。”

慈禧说:“李鸿章熟悉洋务,是洋务骄子,你可与他将诸事细细讨论。”

“微臣知道。”

“办洋务甚不容易,闻福建又有焚毁教堂房屋之案,将来必有后患。”

“洋务难办,在外国人不讲理,中国人又不明国际时势,中国臣民常恨洋人不消说了,但须除图自强,乃能为济,断非毁一教堂,杀一洋人便算报仇雪耻。现在中国人多不明此理,所以有云南马嘉理一事,致太后、皇上宵旰勤劳。”

“曾纪泽,你能切中要害,看来学洋文知道的事多,可惜现在明白事理的人少。今后你办洋务,这些人也有骂你的时候,你要任劳任怨啊。”

“微臣明白,以前读书,到事君能致其身一语,以为人臣忠则尽命,是到了极处。观近来时势,见得中外交涉事件,有时须看得性命尚在第二层,竟须拼得声名看得不要紧,方能替国家保全大局。即如前天津一案,臣的父亲曾国藩在保定动身,正是卧病之时,即写了遗嘱,吩咐家里人安排后事,将性命都不要了。及至到了天津,又见事务重大,非一死所能了事,于是委曲求全,以保和局。其时,京城士大夫骂者颇多,臣父亲引咎自责,寄朋友的信,常写‘外惭清议,内疚神明’八字,正是拼却声召,以顾大局。其实,当时舍家父曾国藩之所办,更无办法。”

慈禧叹了口气,道:“也是那几年国家气运不好,你父曾国藩忠于朝廷,可惜去世太早。现在各地大吏,总是瞻徇的多呵。曾国藩有你这么一个识大体、懂事理的儿子,也该瞑目了。”

这次,慈禧想到委派曾纪泽出使俄国,就是要他像他父亲那样,将外事处理妥当,免去战祸。

曾纪泽被召回入宫,先面见太后时,他这样奏道:“俄国坚甲利兵,难以对付,一旦开仗,俄国扰我者,因在东而不在西,在海而不在陆,防不胜防。但伊犁是边陲重镇,不容丧失。“

慈禧一听,曾纪泽不赞成左宗棠开战的主张,也不同意李鸿章抛弃伊犁的论点,便问曾纪泽:“你意如何?”

“太后,此行微臣到俄谈判,不外分界、通商、偿款三大端。偿款事小,通商条款将来可以更改,唯有分界的问题最为重要,一经划定疆界,即成永定之局,故应持以定力,百折不回,就是臣死,也绝不退步!”

“别闹太僵,只要双方不开战,做些退步也可。”

曾纪泽奏道:“太后,微臣视情再说,绝不做崇厚第二。”

“好吧,朝廷静候你的佳音。”

曾纪泽便取道西北,要从新疆进入俄地。

曾纪泽刚出京城,他所说的“俄国一旦开仗,扰我者不在西北而在东,不在陆而在海”的话,被人证实了。

这个人便是戈登。

戈登是英国“洋枪队”的头目,他掌握着大量的先进武器,曾在大清镇压太平天国的战役中,为中国出售大量洋枪洋炮,被视为大清挚友。

戈登从印度到天津,李鸿章亲自到码头去迎接了他。

戈登一上岸,就对李鸿章说:“我在来北京的途中,听说了中国对俄和战问题,你主张谈和?”

李鸿章说:“开战对我国不利,俄兵强国壮,我恐不是对手。”

戈登说:“李中堂高见,不开战是对的,如一旦开战,俄国不会从西北和你对战的,他会移兵东北,从海上攻你要害。”

李鸿章佩服得不行,连忙引戈登进京,与军机处大臣静听戈登高谈阔论。

“如果中国要与俄国开战,最重要的是把北京近效焚毁,把朝廷皇宫移到安全的中原去。”

文祥说:“我大沽要塞非常坚固的。”

戈登大笑道:“文大人,他们会从大沽的背后攻占要塞,然后从海上登陆,北京不是距海口太近了吗?”

文祥不言语了。

李鸿章即把戈登的话作为至理名言,奏给西太后,慈禧一听,更加恐慌,忙命人电告曾纪泽:以和谈为主,绝不开战!

此时,曾纪泽到了哈密,来到西征大军的大本营。

“劼刚,怎么是你来了?”左宗棠深感意外。

曾纪泽参拜道:“左大帅,微臣奉旨前往俄国出使,废弃崇厚签的条约。”“)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