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随崇前往的,还有俄国头等参赞邵友濂。

此时,沙皇政府内部尚未就伊犁问题取得一致意见,他们先款待笼络崇厚,继以辞令诱惑其上钩。

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指定一个特别委员会,由陆军大臣米留金、财政大臣格里格,外交大臣助理格尔斯参与,做出决定,只有在允许俄商进入中国内地贸易和割让特克斯河流域和穆素尔山口前提下,才能交还伊犁。

又决定:在得到中国人的积极让步以前,伊犁不能交还。

大使崇厚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沙皇政府先以巽词餂之,仗词惑之,复多方迫使以要之。

崇厚非常为难,电奏朝廷,讨要计策。

朝廷答复崇厚:必当权其轻重,未可因急于索还伊犁,转贻后患。

俄陆军大臣米留金为迫使崇厚就范,特邀崇厚参观他的陆军装备,又检阅部队,指着一长排整齐有序的大炮对崇厚说:“你们没见过俄国的劈山大炮吧?”

崇厚还没来得回答,米留金就下令放一串炮子,将对面的几座小山炸成平地。

炮声和炸飞的土山使崇厚胆战心惊,不敢言语。

米留金趁机道:“俄国的大炮和军队是全球第一,崇使者如若不信,我再命放一串迫击炮给你看看。”

崇厚连说:“我信,我信了!”

米留金哈哈大笑起来:“崇使者信了就好,俄中睦邻相处,以友为邦,称霸全球,理应互相谦让才是。”

崇厚说:“就是,我大清一直是这么想的。”

“这就好办了,两邻国都有友好相处之心,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光绪五年八月十七日,崇厚在俄国克里米亚半岛上里瓦机亚签订了《里瓦机亚条约》,条约共十八款,其主要内容是:

一、俄国交还伊犁,中国偿还俄国“代收”、“代守”伊犁各种费用五百万卢布(折合白银二百八十万两)。

二、霍尔果斯河以西和伊犁山南的特克斯流域大片中国领土割归俄国。

三、塔城附近巴哈尔台山边界尚待修改。

四、准许俄国在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哈密、嘉峪关、吐鲁番、乌鲁木齐、古城等处添设领事。

五、增辟俄商运俄货经嘉峪关、张家口赴天津,经汉口、汉中、西安运中国土货回俄国的通商线路。

六、许俄商在天山南北路、蒙古贸易免税。

七、俄人在伊犁置有财产,准其照旧营业,伊犁民人入籍俄国,准照俄人看待。

条约定立后,崇厚将条约内容电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众皆哗然。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议论纷纷,遂向朝廷上奏,请将条约内容下发,征询各地大臣意见。

慈禧将条约看了几遍,不耐烦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和俄人开战,答应他就是了。”

太仆寺少卿钟佩贤、尚书万青黎、郎尚叙、钱宝康、司业周德润、少詹事宝廷、中允张楷、给事中盛昱、郭仁矩、余上华、吴镇、吴聘之、御史孔宪谷、叶荫昉、黄元善、田翰墀、邓炳麟、邓承修、员外郎华奎、赞善高万鹏、侍读乌拉布、王先谦、编修于荫霖、肃亲王隆懿等几十位大世纷纷联名上奏,痛斥崇厚丧权辱国,不能答应《里瓦机亚条约》。慈禧见犯了众怒,无奈,批准总理各国衙门将条约内容下发征询各地大臣意见,完后再议。

光绪四年,白彦虎部余孽孙义合、金山向俄国领到路票后,分股窜犯新疆西境的乌什城西百余里的雪巴吐;另股残匪袭击阿克苏西南五百余里的柯平;第三股残匪窜犯阿克苏西北的东西站雅哈库图克台与色底克台,戕害我官吏,屠杀无辜民众。

刘锦棠命谭慎典、杨金龙率兵分路兜剿,穷追痛歼。

余孽一见西征军,便掉头逃窜,复入俄境。

西征军无奈,只好在边地扎营防守。

十一月,伯克胡里余孽拉什罕贼匪还向喀什噶尔边境窜来,他们闻守城西征军大部分去驻守边地,以为喀什噶尔城虚,有机可乘。

谁知,喀什噶尔城内防军甚多,刘锦棠命余虎恩只率了两营人马,在乌帕尔痛击残匪,拉什罕当场被歼灭,余部作鸟兽散,又回窜俄国境地。

匪首伯克胡里坐镇俄国境内,贼心不死,纠合叛国逆贼张格尔胞弟玉素普、阿希木汗,打出为阿古柏大汗复仇的旗号,抱着恢复汗国领土的雄心,不断向喀什噶尔进犯。

伯克胡里对这些乌合之众说:“如今我等有俄国这个大靠山,什么也不怕,中国怕和俄国树敌,俄已示威于中国,中国西征军不敢妄动,我可趁此大好时机向喀什噶尔进攻,如能攻陷,再立汗国。如不能攻陷,便退回俄国,要不断出击,绝不能让敌稳占我汗国国都。”

玉素普说:“大汗说得对,我们绝不能就此罢休,丧国失地之辱绝不能忘,属下带人去征讨,一定夺回失地。”

伯克胡里大喜:“好,俄国给我们提供上好的后膛连发大杆火枪,我们一定要痛击敌人,夺我大汗国土。”

遂不断出击,又不能战,遇战且逃,退回俄境。

这样的骚扰,气得西征大军各种统领纷纷上书给左宗棠,请求动兵威逼俄国交出残匪伯克胡里和白彦虎,铲除祸患。

左宗棠一边致书各路军统领要冷静处置,一边上书给总理衙门,要对俄国强硬交涉,严索叛匪。

左宗棠还给沙俄驻边总督考夫曼致函,要求俄方交出叛匪白彦虎。

考夫曼回复:白彦算并非俄国所属之人,尽可照中国之例查办!

气得左宗棠将考夫曼的回信扔到地上,大骂考夫曼推托延宕。

“俄人实在可恶至极,接纳叛逆,唆犯我边境,还让我照中国之例查办,逼我动兵,非给俄人一些颜色不可!”

正骂着,虞如南匆匆走进来,慌里慌张地说:“季高,不好了,总理衙门发来咨文,通报崇厚签订了误国的条约。”

左宗棠忙说:“快给我看看。”

接过一看,见条约上所列条款没有一条对我有利,便将条约几下撕碎,扔到地上。

“崇厚比俄人更为可恶!”

虞绍南叹口气说:“崇厚这个条约,虽收回伊犁,所得到的已经超过了甘愿冒战争危险来保持的东西。而中国竟以界务、商务、偿款的重大代价索回伊犁空城。”

“崇厚出使,朝廷算是瞎眼了,他在‘天津教案’中,就丧权辱国,并且坏了曾涤生英名,这样的狗官,朝廷还要重用。这次,我左季高不参劾崇厚,置他于死地,更待何时?”

即拟奏稿,先参劾崇厚“丧权辱国,犯天诛之罪,绝不能饶”!

又奏对条约的看法道:

自从同治三年,中俄划界之后,中国边民被俄国胁诱者不知凡几,肆其凭陵。俄国在并吞中亚三汗国后,与新疆接界。阿古柏匪帮因其故国沦亡,久距南疆,自立为汗,等到我国收复南疆,灭了敌巢,伯克胡里、白彦虎等率其残部逃窜俄境,受其包庇,是俄乃认为安集延为其所属,欲借为侵占新疆腴地之根。现俄国又名为交还伊犁,却割我伊犁西境、南疆之地,联系包庇伯克胡里等事考察,其阴谋更深。俄人对我西部边疆的野心如彼,俄人狡猾,最不讲信义。如它侵占伊犁之时,表示俟我收复乌鲁木齐、玛纳斯二城,当好交还伊犁,我西征大军收复该二城后,俄军占据伊犁如故,我一举光复南疆,俄方仍不交还,不但稳居如故,并且唆使纵放伯克胡里、白彦虎所部残匪多次窜扰我边境。其欲侵吞新疆,显而易见。鉴如此,怎可将霍尔果斯以西之地,特克斯河流域之地割给俄国!邦交之道,论理而亦论势。划定疆界,彼此遵守,这是理。至于争城夺池,不以玉帛而兴干戈,彼此强弱之分,则在势不在理。所为势,非仅直为壮,典为老也。从俄国的既往种种考察,如不急起力争,新疆全境有日蹙百里之势。甘肃、陕西、山西、河北边防,也将因之危危,那时再议筹边,正恐劳费不可惮言,大局已难复安也。

故,我防畏强暴,决计与俄兵刃相见,以战争手段解决伊犁问题。臣虽衰庸无似,敢不勉为旃,已调兵遣将,部署中俄边境防务,如朝中不将崇事之约毁之,不日,臣将发兵开战。

拜发完奏折,左宗棠即拟定出周密的军事计划,分为三路人马。

这三路是:

东路,以伊犁将军金顺所部万人,驻守精河一带,严防俄军由伊犁向东窜犯,并调金运昌的“卓胜军”马步两千人协助。此路主守,应扼守要隘,遇其纷窜,不必以深入为功。

中路,以“嵩武军”统领张曜率步兵四千五百人,马队二千,出阿克苏,越冰岭东向,沿特克斯河进军,直逼伊犁,这是主攻方向,所以另行增步兵千名,挑送旧吐尔扈特马队数百,拨给精锐步四营,骑兵一营,总兵力一万四千人马。又以易开俊率部填防防曜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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