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亲王何出此言?你贵为当今皇上生父,权高位重,如日中天,不要来叹为兄的遭际了。”

“六哥,臣弟实为您抱不平,可又无能为力,如今朝纲,不好说呵。”还长叹了口气。

恭亲王何等聪明,已听出弦外之音,便说:“醇亲王,有话直说吧,你能有什么难处呢?谁敢为难当今皇上的父亲呢?”

醇亲王暗叹,恭亲王还是那么精明,便照直将慈禧命他挂帅的事说了。

恭亲王一听,有了点儿精神,故意说道:“这事好呀,待你西征之后,功成名就,更能显赫于世了。”

“六哥,您别再取笑臣弟了,臣弟大难当头,快帮一把臣弟吧!”说着,就往地上一跪。

恭亲王就坐不住了,起身来扶醇亲王,醇亲王不起:“六哥,只有你才能帮臣弟啊。”

“你起来说话。”

“六哥不答应,臣弟就不起来。”

恭亲王伸手拉醇亲王,怎么也拉不起来,便叹息道:“本王无职无权,怎能帮你呢?”

“六哥,你足智多谋,定会想出好办法帮臣弟的。六哥,咱是亲弟兄呀,如今……”醇亲哭了起来。

恭亲王一见,心软了,说:“七弟不要伤心,快起来吧,起来一起想办法。”

“你答应帮臣弟了,六哥?”

“起来吧,答应不答应的,事到如今,咱共想对策吧。”

醇亲王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泪,说:“六哥,经过这事,我算看透了,明日早朝,我就上折,辞职开缺算了,这官有什么当的,会搭上性命的,不如开缺了和六哥来围几把棋子,陪六哥等死吧。”

“话不能这么说,七弟,你可是当今皇上的亲阿玛,开缺会惹天下耻笑的。”

醇亲王摆摆手:“六哥,别再提这事了,皇上的老子丢了官,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你决心已定?”

醇亲王点了点头。

“七弟,依现在情况,你还不能上奏辞职,得先想法平了此事,否则,太后不会放过你的。你想想,她刚要叫你挂帅西征,你就开缺,她的颜面何在?她只会致你于死地的。”

醇亲王出了一头冷汗:“六哥,您可要帮小弟呀。怎样才能平了此事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西征大帅授予他人,才可解你之围。”

“六哥快说,授予谁呢?”

“左宗棠!”恭亲王说道这里,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又激起了他心中的冲动,但随即又灭了。

“怎样才能推举左宗棠呢?”

“这好办,左宗棠不是一再奏请挂帅西征吗?”

“这次不一样了,要西太后改变想法,难呵!”

醇亲王心里又凉了,一双圆眼惊慌地望着恭亲王。

恭亲王想了想说:“看来,只有去求见东太后了,她出面可能会解了你的围。”

“事不宜迟,六哥,就劳您大驾吧!”

恭亲王叹了口气,随醇亲王进宫,拜见东宫太后慈安。

慈安一听,也急了:“怎么会这样做?西太后也太欠考虑了,哀家会替醇亲王说情的。”

恭亲王却说:“太后,西太后脾性一向倔强,太后如果言明,恐西太后难留情面。依微臣之见,不如太后出面,就说西北征讨该有个结果了,前面已降密旨于左宗棠,现在正式授予左宗棠西征大帅之职,也合乎情理。”

慈安点着头说:“恭王爷言之有理,明日早朝,哀家就把此事提出来。”

次日早朝,慈安提出实授左宗棠为征讨新疆大帅的事,慈禧却说:“新疆敌情现在不紧,何必这么急呢?”

慈安说:“敌情不紧,拖下去于疆土不利,还不如早日出兵的好。”

殿下有人奏称:“征讨之事不能再拖了!”

李鸿章奏道:“两宫太后、皇上,规复新疆,不是已派兵出关了吗?就是实授大帅,乌鲁木齐提督金顺已在关外,授金顺大帅,可省好多周折。”

文祥站出来奏道:“太后、皇上,金顺虽英勇善战,然新疆地大物稀,敌又强悍,得有得力将帅才方可镇敌。依微臣之见,陕甘总督左宗棠是最佳人选,请太后、皇上圣定!”

慈安说:“文大人奏请甚是,授左宗棠为钦差大臣大帅,金顺为新疆军务帮办。”说道这里,慈安侧身问慈禧道,“妹妹,你看如何?”

慈禧说:“姐姐已降懿旨,妹妹怎敢不从?”心里不悦,退朝后着李莲英去查,昨日醇亲王是一人去拜见东太后,还是另有其人。

李莲英查过,回来报称,醇亲王和恭亲王一起去拜见的东太后。慈禧听后,冷笑道:“果然是恭亲王出的主意,奕譞哪会这么聪明呢?”

过了两日,醇亲王奏请开缺,慈禧即准奏,她望着跪在下面的醇亲王,心里冷笑道:“你也算聪明了一回,奕譞,可惜,你聪明得太晚了。不是奕帮你,你能聪明一回么?”

想到奕,慈禧心想:你还敢和我斗,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古城肃州。

光绪元年三月二十八日,朝廷降旨,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以金顺为乌鲁木齐都统,帮办新疆军务。

左宗棠一直筹划征讨新疆列强的大计,经过三年的曲曲折折,终于得以实施。西征大帅左宗棠再次挂起帅旗,升帐点将出兵。他奏请朝廷,要旧部现陕甘巡抚刘典为陕甘军务帮办,坐镇兰州,凡循例月报及关内军务粮饷一切事宜,均由刘典核定办理。总督衙门一切例案,则委布政使崇保代折代行。

安排完陕甘事务后,左宗棠以西征大帅的身份,召集各路大军统领,点将布置西征军出关事宜,将大军集结新疆古城、巴里坤后进攻乌鲁木齐军事部署也列了出来:

一、以张曜统率的嵩武军十六营集结哈密境内,严防吐鲁番方面敌军和白彦虎等部窜犯哈密,进而窜犯甘肃。要求张曜兵力不能过分分散使用,在据点要隘驻扎之所,宜“深沟因垒”多掘梅花形陷马坑错落布置,彼此联络“以助其险”。万一敌军窜至哈密境内,立即痛剿,不许敌军残部窜入甘肃,以免动摇后方。同治十三年张曜已和金顺出关,分驻在哈密和巴里坤,已将一切布置妥当。

二、以记名提督余虎恩率军五营,驻扎木垒河西的奇台古城一带,保护粮运大道,兼防白彦虎等部回窜哈密、甘肃。

三、以总兵徐万福率军二营又二旗,与中军副将尚北嘉领兵一营,驻扎安西、王门,万一敌军残部窜入,立予痛剿,不让敌人漏网。

四、新疆军务帮办金顺所部四十营,主要担任防守任务,并分兵一半,归湘军统帅刘锦棠调用,另抽一支十营,固守昌吉一带,防止乌鲁木齐的敌军窜玛纳斯。

五、以刘锦棠指挥湘军二十五营,作为进攻乌鲁木齐的主军。

部署完毕,左宗棠看着各路统领分别领到自己的令牌后,才大声说道:“各位统领,此次进军新疆,与阿古柏匪帮之战,非同小可,本帅将移师于哈密督战。前沿主力作战,一切刘锦棠大将军总理行营营务,军事指挥实施由刘将军全盘统筹,各路人马要以大局为重,听从刘将军调遣,不得有误,否则军法处置。”

众统领答道:“遵命!”

“还有,要严明军纪,团结各族群众,共同抗敌,不得扰黎民正常生活,如有不轨行为,必严惩。

“新疆之战,根据各方面的探报,敌我双方的情况为:逆贼阿古柏雄踞南疆,严守吐鲁番、达坂、托克逊,而以叛国逆匪白彦虎等部防守乌鲁木齐。阿古柏、白彦虎等长期尽情搜刮民财,积储丰盈,无军食匮乏之虑,以逸待劳。这伙匪徒横暴极甚,践踏各族民众,民众敢怒而不敢言,天怒人怨,群情不服,日夜盼望国家大军西进解其困苦。阿古柏的军队,其骨干为浩罕逆匪,下级官兵多为裹胁之众,军情不稳。他虽与白彦虎勾窜一气,白彦虎部裹胁之众虽多,但能敌之兵不过六、七千,且与阿古柏离心离德,不可能死抱一团。阿古柏见我军西进,蜷伏不动,是自守之虏,不过敉平。白彦虎所部不耐大战,仅能没伏绕袭,尤其善于逃奔窜逸。浩罕国已为俄国灭亡,阿古柏败无所归,其必拼死力战,做垂死挣扎,尤其所部洋枪、洋炮极多,有相当战斗力,连俄国都说此贼难制,不能掉以轻心。本帅已经差人从兰州制造局运来仿造德国后膛进子的螺丝炮四十尊,上海运来的十尊田鸡高射炮,其射程较远,炮弹自空而下,以打马队成团者最妙,可惜只有三百颗炮子,本帅已饬兰州局仿造,日后送到前线。改造后的劈山炮用合膛开花子,由原来的十三人施放,改为五人施放。还有无杆抬枪数百杆,后膛七响枪等,都分配给各部,不愁打不下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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