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万不可!老臣万死也不敢有此非分之想,承蒙皇上恩宠,臣一定想法为皇上择医治病,万一不济,臣也要将皇后遗腹推上龙基!”

“皇叔不要推辞,朕这样做,是从大清基业考虑的,就是朕的骨血为男,一个婴儿,怎能署理朝纲,大清江山还不混乱不堪,朕怎对得起列祖列宗?”

“皇上不可!”恭亲王再次推辞,他心里直为这个同治叫悲,同治为了保全皇后和自己的骨血不受残害,宁愿拱手将皇位转让,他临到死也学聪明了。

慈禧能叫同治的骨血登上皇位吗?况且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她已视亲生皇帝为敌,何况一个还未出世的骨血?

恭亲王对慈禧太了解了。

“皇叔,朕意已定,你退下吧。”

同治已费尽了力气,瘫倒在龙床上。

一直躲在帘后偷听皇上和恭亲王对话的李莲英,像只兔子蹿出正殿,直奔西暖阁,向慈禧禀报了正殿里的一幕。

“什么?”慈禧听后大惊,手中的翠玉烟锅“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玉渣。

“皇上是要恭亲王承继大统的。”

“住口!”慈禧大怒。

李莲英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慈禧冷笑两声,目露凶光,吩咐李莲英:“小李子,你传哀家两道懿旨,第一道:调御前侍卫回大内,另换一批大内高手充当御前侍卫;第二道:速传李鸿章进殿,千万不要声张。”

李莲英答应着,便要唤人来收拾地上的碎玉渣子。

“慢,不要收拾,恭亲王不是还要来吗,你速去传旨。”

“喳!”李莲英领命走了。

慈禧一人坐着,牙咬得“格嘣”直响,由于气愤,她脸色变得铁青。她心里正在谋划着,怎样对付目前的局势,皇上来这么一手,完全是冲她来的,她深知这招的厉害,皇上深知她和恭亲王不睦,搬出恭亲王来,完全没有传位给恭亲王的意思,主要是还是托孤,只让恭亲王觉得皇上特恩宠于他,更不敢有窥视皇位之心,只有死心塌地辅佐皇上遗孤,皇上这着棋阴险呵!

如果皇上遗孤承续大统,慈禧就成了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的只有成为太后的阿鲁特氏了,她再揽政权,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慈禧越想越严重,心急如焚,正焦虑间,太监来报:“太后,恭亲王求见?”

“传!”

慈禧两眼一横,心想:先稳住这个恭亲王再说。

恭亲王进来,行完叩拜之礼。

慈禧已恢复了镇定:“恭亲王请起,坐。”再不言语,她静等恭亲王先开口。

恭亲王坐定,见太后不问自己去看望皇上的情形,怕太后多心看出什么,便开口道:“禀太后,本王刚去看望皇上,见皇上这次天花严重,得想法择良医治疗。”

“恭亲王一片忠心,难得,这择医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慈禧这一手,叫恭亲王没有防备,他心存大事,择医只不过是在面上说说,叫他去办,他哪有心思去办?但慈禧这么说了,恭亲王也只得答应:“本王一定照办。只是一时不知道哪里有治天花病的高手,本王回府即派人去找。”

慈禧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说:“有恭亲王去办,哀家也就放心了。”

“能为皇上出力,是本王分内的事,太后尽可放心,本王绝不负太后所望。”

“这就好。恭亲王,这阵子皇上有病,哀家无心理朝政,你就多操份心吧。皇上是你的亲侄子,是你的晚辈,祖制皇叔辅佐,你该不会推辞吧?”

慈禧有所指地击了恭亲王一下。

恭亲王听着“祖制”两字,心里一惊:莫非太后已对皇上要传位给他,有所觉察?

“本王万死不辞,谨遵太后懿旨。”

“恭亲王,哀家念你不是外人,想说点自家话,皇上万一……那承续大统之事,恭亲王有何高见呢?”

恭亲王听着,脸上一热,心急速狂跳起来,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有半点疏忽。他咽了口唾沫,镇定一下自己,说:“依本王之见,皇上之病目前尚无大碍,皇上正值盛年,会抵消疾患的。”

“万一呢?”慈禧步步进逼。

“这……听说皇后阿鲁特氏生产之期不远,可等皇后分娩后再议。”

“这国,不可一日无主呵。再说皇后虽怀六甲,尚不知是阿哥,还是格格。”

“太后过虑,立嗣之事,在皇上有病期间,尚不考虑,日后再议吧!”

“恭亲王,你一会儿等皇后分娩后再议续统大事,一会儿说皇上有病,以后再议,是何道理?”

慈禧吊着眼角,直逼恭亲王。

恭亲王出了一身冷汗,说:“太后,立嗣事大,本王一时没有主见。”

“不会吧,天下谁不知恭亲王足智多谋,这会儿,怎能没有主见呢?”

“太后,这续统之事,是皇室内的家事,本王不好多言。”恭亲王看着地上的一摊碎玉片,心里翻腾得很厉害。

“你也是皇室至亲呀,恭亲王。”

“太后,本王实难议立嗣之事。”恭亲王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顺脸往下爬,他在心里说着,一定要沉住气,绝不能让这个老妖婆看出破绽,坏了大事。

慈禧看着恭亲王的样子,心里冷笑道:“看你的那副样子,还敢跟老娘斗?你能斗过我吗?你能在我面前说出皇上传位给你吗?”

“恭亲王,你很热吗?”慈禧故意问道。

“热?是热,今年冬天京城一点也不冷,真热。”

“是吗?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是我这西暖阁冷吧?”

“不,不是太后。”

“那么,你跪安吧,看把你热成了那样。”

恭亲王一走,等在外面的李鸿章即被召了进来。

“太后传奴才,奴才恭听太后懿旨。”李鸿章叩拜道。

“李鸿章。”慈禧用凝重的语气唤了一声。

“奴才在。”

“李鸿章,你一向忠于朝廷,功不可没,是难得的重臣。”

“太后过奖。奴才听候太后训斥。”

“李鸿章,哀家要你将淮军调出二十营,进京卫戎京城安全,另择千余精壮兵勇,入宫护卫,随时听候哀家调遣。”

此言一出,空气便凝住了一般,李鸿章听着,心一下吊了起来,悬在了空中,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答道:“奴才遵旨。”

“李鸿章,你要记住,此事不可张扬,入京官兵,一定要精干,明日午夜入京,天亮前调停完毕,大营设在丰台。”

“奴才敢问一句,原丰台大营的兵勇呢?”

“换防撤回保定。”

“遵旨。”

李鸿章深知朝廷有了大变,不敢多问,领命走了。

恭亲王赶回王府,饭也顾不上吃,便差人将“弘德殿行走”、“南书房行走”亲贵之人召来,将皇上病危,有意将大统之位传于他的事一说,众亲贵大喜:

“王爷登基,我等日后就有望了。”

“先别高兴太早。”恭亲王泼了一盆冷水,“西太后召我去西暖阁,一番试探,叫我心惊。”

“西太后试探王爷什么?”

“王爷怎么答的?”

“我用皇后有孕牵制,不表心迹。”

“王爷高明。”

“西太后狠毒,不可不防,她窥视皇位已久,现皇上无子,她不会放过此次好机会的。”恭亲王说。

“西太后想做唐朝武则天女皇?”

“她早有此谋,只是碍于亲子临位,不便谋求,现有机会,她岂肯放过?”

“王爷有何高见?”

“当务之急,要保护好皇上。皇上一拟遗诏,便会一告天下,这个时候,就怕西太后害了皇上,伪造遗诏,你等速去挑选大内亲信,换下御前侍卫,另派人拿我令牌,去丰台大营告知统领,非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动用兵力,先控制了京城和皇宫,再争取外国势力。本王考虑,要想坐稳天下,外国重之又重,否则登基也难治天下。”

“王爷圣明,”有人这样叫了,“王爷登基,顺天意,乃明主,天下谁会不服?”

恭亲王听得心里舒服,脸上不表露出来,说:“大清江山,遭受数年动荡,群雄四起,要一统大清,非顺民意,安民心,才能独领风骚。现国内基本平静,但民心需要安抚。另西北的疆域必须规复,才能体现我等爱我江山,护我子民之风范。”

“西北规复确实重要,王爷有何主张,能一显王爷之大成?”

恭亲王哈哈一笑:“征讨新疆,是为大业,非常人所能,唯陕甘总督左宗棠能担此大任。左宗棠乃忠臣良贤,如能唯我使用,本王的江山已坐稳了一半。”

“有这么严重吗?”

“有,左宗棠独占西北,振臂一呼,一半大清江山在左的臂下,比之以前的曾国藩占领江南,西北大之江南四五。故,必授以左宗棠西征大帅,将西北统之,听本王调遣,江山必稳固之。”

“左宗棠愿西征,挑此大任吗?”

“愿,他一连奏请,朝廷不允,怕他反之,乃此等小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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