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军节度使副使苗(名与庭裕家讳同)责童子严不避马,擒至幕,笞其背。严母诣阙称寃,苗贬江州司马。制曰:“避马虽乖于严敬,鞭人合顾于簪缨。”舍人杨绍复之词也。苗自此为清议所薄。
高品吴居中承恩泽甚厚,访□术者,欲固其事,术者令书上尊号于袜。有告者,上召至,视之信然。居中弃市。
蓝田尉、直弘文舘柳珪擢为右拾遗、弘文舘直学士,给事中萧仿、郑公舆、裔绰驳还,曰:“陛下高悬爵位,本待贤良。既命浇浮,恐非惩劝。珪居家不禀于义方,奉国岂尽于忠节?”刑部尚书柳仲郢诣东上阁门进表,称:“子珪才器庸劣,不合尘玷谏垣;若诬以不孝,即寃屈为甚。”太子少卿柳公权又讼侵毁之枉。上令免珪官,且在家修省。贞元、元和已来,士林家礼法严整,以韩皋、柳公绰、柳仲郢为首称。一旦子称不孝,簪组叹之。
太尉、卫国公李德裕,上即位后,坐贬崖州司户参军,终于贬所。一日,丞相令狐绹梦德裕曰:“某已谢明时,幸相公哀之,放归葬故里。”绹具为其子滈言。滈曰:“李卫公犯众怒,又崔、魏二丞相(崔铉、魏謩)皆敌人也,见持政,必将上前异同,未可言之也。”后数日,上将坐延英,绹又梦德裕曰:“某委骨海上,思还故里。与相公有旧,幸悯而许之。”既寤,召其子滈曰:“向来见李卫公精爽尚可畏,吾不言,必掇祸!”明日,入中书,具为同列言之。既于上前论奏,许其子蒙州立山县尉(名与今上御名同)护丧归葬。
翰林学士、驾部郎中、知制诰庾道蔚,勅曰:“以艺文擢居近密,乖检慎,难处禁林。宜守本官、续连州刺史。”郑朗为御史大夫,道尉以事干之,乞庇罪人者,朗衔之。朗既大用,积前事,尽闻于上,故及此罪。
监修国史、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郑朗奏:“当舘修撰、直史共四员,准故事,已通籍者为修撰,未升朝者为直舘。伏以修史重事,合选廷臣,秩序或卑,笔削不称。其直舘伏请停废,更添置修撰两员。”勅曰:“宜依。直馆万年县尉张范、泾阳县尉李节勒守本官,以户部郎中孟穆、驾部员外郎李涣并充史舘修撰,通籍为四员,分修四季之事。”
以左拾遗郑言为太常博士,郑朗自御史大夫命相。朗先为浙西观察使,言实居幕中。朗建议;“以谏官论时政得失,动关宰辅,郑言必括囊形迹,请移为博士。”至大中十一年,崔慎由自户部侍郎秉政,复以左拾遗杜蔚为太常博士。蔚亦慎由旧僚也,踵为故事。至理之代,动循至公,后代方之难矣。
以楚州刺史裴坦为知制诰,坦罢任赴阙。宰臣令狐绹擢用,宰臣裴休以坦非才,不称是选,建议拒之,力不胜坦。命既行,至政事堂谒谢丞相。故事,谢毕,便于本院上事,四辅送之,施一榻,压角而坐。坦巡谒执政,至休厅,多输感谢。休曰:“此乃首台缪选,非休力也!”立命肩舁便出,不与之坐。两阁老吏云:“自有中事,未有此事也。”人多为坦羞之。至坦主贡举,擢休子弘上第。时人云:“欲盖而彰,此之谓也。”
◎下卷
大中九年正月十九日,制曰:“朝议郎、守尚书刑部郎中、柱国、赐绯鱼袋唐技、将仕郎、守尚书职方员外郎裴,(庭裕先父)早以科名,荐由台阁,声猷素履,亦有可嘉。昨者,吏部以尔秉心精专,请委考覆,而临事或乖于公当,物议遂至于沸腾,岂可尚列弥纶?是宜并分等符,善绥凋瘵,以补悔尤。技可虔州刺史,散官、勋封如故;裴可申州刺史,散官如故。”舍人杜德公之词也。
吏部侍郎,兼判尚书铨事裴谂左授国子祭酒,吏部郎中周敬复罚二月俸,监察御史冯颛左授秘书省着作佐郎;考院所送博学宏词科赵秬等十人,并宜覆落,不在施行之限。初,裴谂兼上铨,主试宏、拔两科。其年,争名者众,应宏词选,前进士苗台符、杨岩、薛訢、李询、古敬翊已下一十五人就试。谂宽豫仁厚,有赋题不密之说。前进士柳翰、京兆尹柳憙之子也。故事,宏词科只三人,翰在选中。不中选者言翰于谂处先得赋题,讬词人温庭筠为之。翰既中选,其声聒不止,事彻宸听。杜德公时为中书舍人,言于执政曰:“某两为考官,未试宏词,先锁考官,然后考□□□□□□□□文书。若自先得赋题者必佳,糊名考文书得佳者,考官乃公。当罪上铨为宜,考官不合坐。”宏词赵秬,丞相令狐绹故人子也,同列将以此事嫁患于令狐丞相,丞相遂逐之,尽覆去。初,日官奏:“文星暗,科场当有事。”沈询为礼部侍郎,闻而忧焉。至是,三科尽覆,日官之言方验。
上自党项叛扰,推其由,乃边将贪暴,利其羊马,多欺取之。始用右谏议大夫李福为夏州节度使,刑部侍郎毕諴为邠宁节度使,大理卿裴识为泾原节度使。发日,临轩戒励,禀奉宸威,绝侵夺之贪。边方帖息,烽燧不复告惊矣。
浙东观察使,兼御史中丞李讷为军士噪逐,坐贬朗州刺史,驰驿赴任。讷性褊狷,遇军士不以礼,人皆怨之,遂及于难。监军使王景宗责抚循无状,杖四十,流恭陵。自此,戎臣失律,监军皆从坐。
宰臣郑朗自中书归宣平私第,内园使李敬寔衢路冲之,朗列奏。上诏敬寔面语,敬寔奏:“供奉官例不避。”上曰:“衔天子之命横绝而过可矣,安有私出不避辅相乎!”剥紫绶,配南衙。
太常卿封敖于私第上事,御史台弹奏,左迁国子祭酒。故事,太常卿上日,庭设九部乐,尽一时之盛。敖拜太常卿,欲便于亲阅,遂就私第视事。法司举奏,遂薄责焉。
上励精理天下。一纪之内,欲臻升平。自大中十二年后,藩镇继有叛乱。宣州都将康全泰逐出观察使郑薰,湖南都将石再顺逐出观察使韩琮,广州都将王令寰逐出节度使杨发,江西都将毛鹤逐出观察使郑宪。上赫怒,命淮南节度使、检校左仆射、平章事崔铉兼领宣、池、歙三州观察使,以宋州刺史温璋为宣州刺史,以右金吾将军蔡袭为湖南观察使,以泾原节度使李承勋为广州节度使,以光禄卿韦宙为江西观察使,只取邻道兵送赴任,凶渠如期授首,皆不劳师,斩定诛锄,尽副圣旨。
李景让为吏部尚书,抗疏言:“穆宗至敬宗、文宗、武宗四庙当迁出。以穆宗是上兄弟,文宗以下是上犹子。陛下拜兄尚可,拜侄可乎?使陛下得亲事七庙,宜重升代宗以下入庙,以正三昭三穆之序。”事下百官集议,不定而止。时人以上方衔穆宗,深谓景让希旨,多不直其事。
刘皋为盐州刺史,甚有威名。监军使杨玄价诬奏皋谋叛,函首以进。阖朝公卿,面折庭争,上重违百辟之言,始坐玄价专杀不辜之罪。
上晚岁酷好仙道。广州监军使吴德鄘离阙日病足,已蹒跚矣。三载,监广师归阙,足疾却平。上诘之,遂具为上说罗浮山人轩辕集医憗。上闻之,甘心焉,驿诏轩辕集赴京师。既至,馆于南亭院外庭,莫之面也。谏官恐害政,屡以为言。上曰:“轩辕道人,口不干世事,卿勿以为忧。”留岁余,放归,授朝奉大夫、广州司马;集坚不受。临与上别,上问理天下当得几年,集曰:“五十年。”上闻之慰悦。及遏密之岁,春秋五十。
李景让、夏侯孜偘偘立朝,俱励风操。景让为御史大夫,视事之日,以侍御史孙玉汝、监察御史卢狷、王觌不称职,请移他官。孜为右丞,以职方郎中裴諴、虞部郎中韩瞻俱声绩不立,诙谐取容,諴改太子中允,瞻改凤州刺史。
于延陵授建州刺史,中谢,上问之曰:“建去京师近远?”延陵曰:“八千里。”上曰:“朕左右、前后皆建人也,郡极不恶。卿若为我廉洁奉公,绥缉凋瘵,长在我面前无异;或挠枉法度,远人无聊,即朕三尺阶前,便是万里,卿知之否?”延陵悸慑失序,上抚而遣之。
越人仇甫聚众为乱,攻陷剡县、诸暨等县,浙左骚然。上用王式为浙东观察使,以武宁军健卒二千人送式之任。式生擒仇甫以献,斩于东市。
始选前进士于琮为婿,连拜秘书省校书郎、右拾遗,赐绯,左补阙,赐紫,尚永福公主,事忽中寝。丞相上审圣旨,上曰:“朕此女子,近因与之会食,对朕辄折匕筯,性情如此,恐不可为士大夫妻。”许琮别尚广德公主,亦上次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