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

刘玄,〔一〕字圣公,光武族兄也。弟为人所杀,圣公结客欲报之。客犯法,圣公避吏于平林。吏系圣公父子张。圣公诈死,使人持丧归舂陵,吏乃出子张,圣公因自逃匿。王莽末,南方饥馑,〔二〕人庶群入野泽,掘凫茈而食,〔三〕更相侵夺。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诸亡命往从之,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号新市兵。平林人陈牧、廖湛复聚众千余人,号平林兵。圣公入平林中,与伯升会,〔四〕遂共围宛。圣公号更始将军。自破甄阜等,众庶来降十余万。诸将立刘氏,南阳英雄皆归望于伯升。然汉兵以新市、平林为本,其将帅素习圣公,因欲立之。而朱鲔立坛城南淯水上,诣伯升。吕植通礼经,为谒者,将立圣公为天子仪以示诸将。〔五〕马武、王匡以为王莽未灭,不如且称王。张卬拔剑击地曰:〔六〕“称天公尚可,称天子何谓不可!”于是诸将军起,与圣公至于坛所,奉通天冠进圣公。于是圣公乃拜,冠,南面而立,改元为更始元年。上为太常偏将军。上破二公于昆阳城,〔七〕而更始收刘稷及伯升,即日皆物故。上驰诣宛谢罪,更始大惭。长安中兵攻王莽,斩首,收玺绶诣宛。〔八〕更始入便坐黄堂上视之,曰:“莽不如此,当与霍光等。”更始韩夫人曰:“莽不如此,帝那为得之?”〔九〕更始北都洛阳,李松等自长安传舆服御物,〔一〇〕及中黄门从官至洛阳。关中咸相望天子,〔一一〕更始遂西发洛阳,〔一二〕李松奉引,车马奔,触北阙铁柱门,三马皆死。更始至长安,居东宫,钟鼓帷帐,宫人数千,官府闾里,御府帑藏,皆安堵如旧。〔一三〕更始上前殿,郎吏以次侍。更始愧恧,俯刮席与小常侍语,〔一四〕郎吏怪之。更始纳赵萌女为后,有宠,遂委政于赵萌,〔一五〕日在后庭与妇人躭饮,〔一六〕诸将军言事,更始醉不能见。时不得已,〔一七〕乃令侍中坐帷内与语,诸将识非更始声,出皆怨之。韩夫人尤嗜酒,〔一八〕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一九〕起,抵破书案。〔二〇〕所置牧守交错,州郡不知所从。赵萌以私事捽侍中。〔二一〕侍中曰:“陛下救我。”更始言:“大司马纵之。”萌曰:“臣不受诏。”遂斩之。更始在长安自恣,三辅苦之。〔二二〕又所署官爵皆群小,〔二三〕里闾语曰:〔二四〕“使儿居市决,作者不能得。佣之市空返,问何故,曰:今日骑都尉往会日也。”被服威仪,不似衣冠,〔二五〕或绣面衣、锦葱、诸于、襜褕,〔二六〕骂詈道路,〔二七〕为百姓之所贱。长安中为之歌曰:“灶下养,〔二八〕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由是四方不复信向京师。雒阳人韩鸿为谒者,〔二九〕更始二年,使持节降河北,拜除二千石。其冬,赤眉十余万人入关。徐宣、樊崇等入至弘农枯枞山下,〔三〇〕与更始将军苏茂战。崇北至蓩乡,转至湖。引兵入上林,〔三一〕更始骑出厨城门,〔三二〕诸妇女皆从后车呼更始,当下拜城。更始下马拜谢城,乃去,至高陵。上闻更始失城,乃下诏封更始为淮阳王,而赤眉刘盆子亦下诏以圣公为长沙王。更始仍许赤眉,求降,〔三三〕上玺绶,乃封为畏威侯。〔三四〕赤眉谢禄曰:〔三五〕“三辅兵多欲得更始,〔三六〕一旦失之,合兵攻公,自灭之道也。”〔三七〕遂害更始。〔三八〕诏邓禹收葬于霸陵。〔三九〕“御览卷九〇”

下江王风、王延兵侵疆,〔四〇〕与荆州牧战,钩牧车屏{氵屏}泥,刺款款陪乘,〔四一〕度足以得牧,〔四二〕然不敢害,尚愿望赦。〔四三〕“书钞卷一三九”

三辅豪杰入长安,攻未央宫。庚戌,〔四四〕杜虞杀莽于渐台,〔四五〕东海公宾就得其首,传诣宛,封滑侯。〔四六〕“类聚卷五一”

“〔一〕“刘玄”,范晔后汉书卷一一有传。又见汪文台辑谢承后汉书卷一、司马彪续汉书卷二。聚珍本把刘玄编入载记。按史通题目篇云:“东观以平林、下江诸人列为载记。”刘玄不属平林、下江,史通编次篇明言东观汉记作者“抑圣公于传内”,可见刘玄应编入传内。”

“〔二〕“南方饥馑”,聚珍本同,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亦同。书钞卷一五六引作“东方枯旱,民多饥饿”。御览卷三五、卷四八六引作“南方枯旱,民多饥饿”,卷九九四引同,惟脱“饥”字。”

“〔三〕“凫茈”,即荸荠。“茈”,聚珍本同,书钞卷一五六、御览卷九九四引亦同。御览卷三五、卷四八六引作“茨”。”

“〔四〕“伯升”,刘演字,事详范晔后汉书本传。”

“〔五〕“仪”,聚珍本作“议”。”

“〔六〕“卬”,原作“印”,聚珍本作“卬”,与范晔后汉书刘玄传同。通鉴卷三九作“卬”,考异云:“司马彪续汉书“卬”作“印”,袁宏后汉纪作“斤”,皆误,今从范晔后汉书。””

“〔七〕“二公”,谓王莽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王莽遣寻、邑征更始,刘秀破之于昆阳。事详本书光武帝纪。”

“〔八〕“斩首,收玺绶诣宛”,据汉书王莽传,校尉东海公宾就斩莽首,持至汉大将军王宪。后传莽首诣更始,悬宛市。”

“〔九〕“那”,原作“{舟阝}”,与“那”字音同。聚珍本作“那”,今据改。”

“〔一〇〕“传舆服御物”,聚珍本作“传送乘舆服御物”。”

“〔一一〕“相”,聚珍本作“想”。”

“〔一二〕“更始遂西发洛阳”,此句至“居东宫”诸句,原无“发洛阳”至“更始至长安”二十五字,聚珍本有,今据增补。水经注卷一六引云:“更始发洛阳,李松奉引,车马奔,触北阙铁柱门,三马皆死。”疑聚珍本“发洛阳”云云二十五字即据此辑录,并据文义增补“更始至长安”五字。水经注卷一六引洛阳故宫名云洛阳“有朱雀阙、白虎阙、苍龙阙、北阙、南宫阙”。玉海卷一六九引“北阙铁柱门”五字,并释“北阙”云:“阊阖门外夹建巨阙,以应天宿。阙前水南道右置登闻鼓以纳谏。”按范晔后汉书刘玄传云:“二年二月,更始自洛阳而西。初发,李松奉引,马惊奔,触北宫铁柱门,三马皆死。……王莽败,唯未央宫被焚而已,其余宫馆一无所毁。……更始既至,居长乐宫。””

“〔一三〕“官府闾里,御府帑藏,皆安堵如旧”,此三句原作“官府里堵如旧”。聚珍本作“官府闾里,安堵如旧”,记纂渊海卷二九、合璧事类后集卷四九、翰苑新书卷三一引作“更始至长安,御府帑藏,皆按堵如故”,今据聚珍本和各书所引校补。”

“〔一四〕“更始愧恧,俯刮席与小常侍语”,此二句原作“更始顾,刮席与小常侍语”。类聚卷六九引云:“更始至长安,止前殿,郎吏以次侍。更始愧恧,俯刮席与小常侍语。”姚本同,今据删“顾”字,增“愧恧,俯”三字。此二句聚珍本与类聚引同。”

“〔一五〕“更始纳赵萌女为后,有宠,遂委政于赵萌”,原无“纳赵萌女为后,有宠,遂”九字,聚珍本有,御览卷三八八引亦有,今据增补。此三句御览卷四九七引作“更始纳赵萌女为夫人,有宠,遂委政于萌”。”

“〔一六〕“日在后庭与妇人躭饮”,此下三句聚珍本作“日夜与妇人欢燕后庭,群臣欲言事,辄醉不能见”,御览卷三八八引同,卷四九七引“欲”字下衍“遂”字,余亦与聚珍本同。”

“〔一七〕“时不得已”,此下四句原无,聚珍本有,御览卷三八八引亦有,今据增补。御览卷四九七引作“乃令侍中坐帐内与语,诸将识非更始声,出皆怨”。”

“〔一八〕“韩夫人尤嗜酒”,此句上姚本、聚珍本有“更始”二字,书钞卷一三三,类聚卷六九,六帖卷一四,御览卷三八九、卷四八三、卷七一〇,合璧事类外集卷五〇引同。”

“〔一九〕“正用此时持事来乎”,此句原无,姚本、聚珍本有,书钞卷一三三、类聚卷六九、御览卷七一〇引亦有,今据增补。御览卷三八九引作“正酣,何此时持事来乎”。”

“〔二〇〕“抵破书案”,此句原误作“{礻咅}书案破之”,姚本、聚珍本作“抵破书案”,书钞卷一三三,类聚卷六九,六帖卷一四,御览卷四八三、卷七一〇,合璧事类外集卷五〇引同,今据校改。“抵”,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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